“请不必担心,我想,我会过得很好。”
婉拒了布鲁先生送她一程的心意,库娄抱着画离开。
她搭了车,来到墓地。
大雪覆盖的十二月,目尽白茫。
天空是库娄从未见过的澄澈干净,风是透明的,阳光也是。
沁在鼻间的清冽空气打着小小的漩涡,消失在被轻轻掀起的发尾,像极了恋人的恶作剧。
库娄一步步走在墓园,所经之地,处处雪消冰融。
她走得很慢,怀中的画一分分变得清晰鲜明。
细碎的雪粒轻柔地落在她的脚后,将她的足迹仔细掩盖,又像是唱起挽歌。
库娄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乔弗里……”她轻唤。
尾音刚落,细小的冰碎般的响动在周遭涌现。
满目的纯白中,一支支鲜红的玫瑰破雪而出,柔软艳丽的花苞肆意绽开重重叠叠的瓣叶,如此的热烈,如此的兴奋,美丽得教人呼吸停滞——
这是,开在乔弗里心尖的花,所以才秾丽鲜艳得不可方物。
经过了百年,那颗已经腐朽的心脏依然为恋人的归来而悸动着。
库娄收回意欲落在墓碑的指尖,她轻叹:“卡罗琳,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你说过不会吵醒我。”
“可是,这满眼的玫瑰,乔弗里为你盛绽的玫瑰,你最爱的玫瑰——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吗?”
胸腔里传来猛烈的震颤,而后牵连起密密麻麻的苦痛。
卡罗琳缓缓睁开眼,陌生的、充斥着哀伤的世界。
来自库娄给予的片段,填补了记忆的空白。
【他与她相恋了五年,最终却用了五十年的时间去等待怀念她。】
她承受不住痛苦一样慢慢蹲下身,最后跪坐在地面。
卡罗琳眷恋地抚摸墓碑上的黑色相片。
真好,哪怕是衰老,他仍然英俊帅气。
这样就好像,他们并没有错过那么久远的时光。
“乔弗里……乔弗里……”
“乔弗里……”
她低声呢喃。
满园的玫瑰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响动,似是安慰,似是低语。
“我……”她把脸小心翼翼地贴在墓碑,冰冷的石块让她更为怀念曾经的胸膛,“我……爱你……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