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福伯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脑勺撞到了固定锦幛的柱上,疼得我眼冒金星。
都不用自己拧大腿了,撞到小脑的疼痛感太真实了。
我走近,结果一脚踩进了血泊里;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把那把长刀拔下来;血肉包裹着刀刃,我用力一拔,居然带下来了些许皮肉,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刀柄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由于凝固,已经变成了绛紫色。
我拔出来之后紧接着就扔了,仿佛它能烫伤人一样。
由于带出了些许皮肉,福伯胸前的伤口居然又开始流血了。
我壮着胆子,蹲下身子,扒拉开了福伯的眼睑。
瞳孔已经散了。
我忙跑到桌子旁,也顾不上会不会破坏现场了。
我从桌子上摸到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我是在第二次准备钻木取火的时候被郭二娘拦了下来、她拿了火折子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有火折子了——我一直以为宋代才有……
我把蜡烛靠近福伯的瞳孔,没有缩小。
福伯看来确实是死了。
瞳孔放大、定型,是脑死亡的表现之一。
古装剧里动不动就探鼻息是特别不靠谱的,有时候呼吸微弱、气若游丝,探鼻息根本不会有气流。
有可能还活着,就被当做“死”了——也许原本只是休克。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已经死了。
人命当真都这么轻贱吗?
我来到唐朝这还不到一个月,已经经历了两个人的生死。
韦仪死了,福伯也死了。
我一个没站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想起来我刚来的时候,福伯带我去的我的房间;他带我去的餐厅、帮我盛过饭;他还给我讲了韦仪小时候的事儿……
结果,这才一个星期不到,福伯就没了。
我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一口酸涩没忍住,眼泪脱眶而出。
如果说韦仪死了,敲碎了我的懒散;福伯死了则是击溃了我的理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人杀死。
他看起来一点儿武艺都没有,完全不构成威胁。
我猜也许是因为他撞见了那个偷窃的贼。
可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穿一身夜行服,遇到窃贼了再跑去换衣服显然不可能。
那肯定就是提前穿好了。
我回来的时候,阿柴说,福伯还没回来,也就是说,今天一整天,府里的下人都没看见过他。
这会儿才刚刚天黑不到半个小时,而且这半个小时是吃饭时间;这半个小时里,来回进厨房的人络绎不绝。
所有人都没见过他,说明他多半是从院子最后面的那面墙进来的。
贼人肯定也不是这个时间来的,如果他这个点儿来的话,只能跟福伯似的、从院子最后面的那面墙进来;但是,内院外面的大门上的锁被人剪断了。
总不能自己都进来了,再跑出去、花时间剪断锁吧?
那不是典型的脑子有泡么……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福伯作为整个韦府的总管,完全可以直接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为什么要翻墙呢?
还穿了一身夜行服,一个小时之前,外面还是白天;穿着夜行服满大街走岂不是太显眼了?
既然偷偷的进来,那是不是说明他不想被别人看见?
着夜行衣的人,给我的印象是,不是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就是出去当梁上君子、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福伯显然不是第一种……那就是第二种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福伯就是那个把整个正厅翻得没法儿看的人?
他想找的东西,真的是那个盒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