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涟手抚上凌九霄肩膀,将他推开,俯视卢恩的眼里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他阴测测道:“纫兰?天外天……抬头,你可认识我?”
他推开凌九霄时,顺手抽出了苍麟剑,剑身如一痕秋水,名剑有灵,非剑主至亲至爱之人不得拔出,这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常识,云涟却恍若不知,他简单粗暴地拔出了凌九霄的剑,动作不带一丝迟钝,仿佛是知道自己必定能拔出苍麟。
凌九霄眉头皱了皱,有些担心。
担心云涟伤着自个。
云涟不以为然,拿天外天吓唬他,卢冕倒是第一个。他嘲笑道:“你细看看我是谁啊?”
其实云涟说第一句话时,卢冕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里……
云涟挥动苍麟,剑尖破空冷风划过卢冕脖颈。卢冕一抬头,云涟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映入眼帘,他吓得急忙大步后撤!
鼻尖红痣!
如此绝世容颜,加上那颗红痣修真界没有第二人!
他唯一一次走了大运,得到了一个能亲眼见一见纫兰大护法的机会,但当时纫兰大护法正被传说中的云二公子召见。于是他被人安排跪在大门外等消息,一跪就是大几个时辰,期间那座宫殿里陆陆续续抬出来十数具尸身,血肉模糊、死无全尸。
跪到最后,血腥味吓得他腿软,就是那一次,就是这个声音——
云二公子离宫,与宫门外跪着的他擦肩而过,一阵香味飘过,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云二公子过去时恹恹道:“一个不留。”
轻飘飘一句话,让周围所有侍卫全数自尽,他们手起刀落,不带一丝犹豫的割断了自己的脖颈。
当时鲜血溅了他满脸。
卢恩全都想起来了,看向云涟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地狱恶鬼,惊恐万分道:“你……你是二、二公子!”
云涟提剑,越走越近,“不如我赏你一个自尽的机会?”
卢冕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他想不通为什么二公子会出现在此,二公子不是被活捉了吗?
“二公子饶——!”
苍麟划开血肉,一剑封喉打断了这些废话,云涟看着卢恩死不瞑目的脸,讥讽一笑。
他不介意手底下多一条人命。
“叽叽喳喳,烦死了。”云涟将苍麟归鞘,他动作快,苍麟剑身没有沾上血污,“你们还不走,是在等着本座清理门户吗?”
面前之人变成了天外天二公子,变故来的太突然,那些侍从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腿已经先带他们跑了。
一个断心脉,一个割喉,他们生怕跑慢了成为第三具尸体。
风波过后,血腥味仍然萦绕鼻间。
云涟发现凌九霄正面色不虞地盯着他,他不解道:“一脸活见鬼的模样,怎么,没见过我杀人?”
他想了想第一次见凌九霄的场景,当时自己确实没有下战场,但后来那么多场混战,两军交战,凌九霄总不可能一次都没见过吧?
凌九霄却是出乎意料的半跪在他身前,捧起他的手,用衣角擦净他手背上溅落的血滴,声音透着不悦,“下次换我来,别弄脏了你的手。”
云涟心头一颤,“少主,我手上早就满是人命了,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区别。”
“有。”凌九霄近乎痴迷的仰视他,“我不想你做不高兴的事,云涟,你不喜欢天外天,对吗?”
云涟含糊其辞道:“别胡说了,少主会不喜欢自己的宗门吗?”
凌九霄起身,笑意收不住从眉眼间溢出,他笃定道:“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你说假话时从来不敢直视我,云涟!你既然不喜欢天外天,就别再跟他们纠葛不清了,离开魔宗!”
“离开?”云涟摇头,“我仇家遍天下,离开母宗后如何活命?别犯傻了,少主。”
他可以是玄天剑宗的俘虏,可以是玄天剑宗少宗主的禁脔,但绝对不能是玄天剑宗少宗主的夫人,不然凌九霄在修真界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凌九霄深知强逼无用,云涟就像只蚌,你越逼他吐露心声,他就会越往蚌壳里藏。凌九霄低头,吻了下云涟的额心,笑道:“收了我的道侣契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离不离开天外天,你都是我唯一的少宗主夫人。”
“花言巧语,快走吧。”
云涟避开尸体,勾着凌九霄的手指往外走,两人手牵手一起出了客栈,丝毫不顾及周遭人探究的目光。
就算被人认出身份来又如何,只要小少主不介意,云涟才无所谓别人对他如何恶意揣测。
客栈外风雪渐弱,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两人发间、睫毛上落满了雪。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耳边风声呼啸,客栈里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小二的吆喝声都渐渐远去,天高地阔皆不见,两人眼中只剩彼此的身影。
云涟抬手摸向发顶,触手冰凉,温热的指腹烫化了雪花。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手臂环上凌九霄的脖颈,凌九霄也默契地抬手,一只手穿过他腿弯,另一只手护在他腰后,手臂发力,旋即将他打横抱起。
苍麟载着二人腾空而起时,云涟头靠在凌九霄后颈,余光瞥见客栈后院闪过一抹赤红,若他没有看错……
该来的躲不掉。
因为神女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欢雪地,但今日有凌九霄。
云涟使劲往凌九霄怀里缩了缩,假如能永远留在这一刻,就算让他现在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偷情
纫兰身上红纱缠绕,纯金额饰经过鲜血浸染,冒着一股邪气,“紧跟二公子,以防凌九霄狗急跳墙伤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