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宴倾却目不斜视,青布包蘸到了适当浓度的酒,他便执着侧个身,绕个圈到阿筝身后,站在她背面替她取蛊。施宴倾将青布包敷在阿筝左臂的手腕处,敷了会,又沿着手臂缓缓往上滑,到一点,又停。
阿筝感觉身体滚烫滚烫,先是左臂,继而蔓延全身,和着扑鼻而来刺耳的药味,她听见施宴倾淡淡地说:“筝瑟琵琶,皆乃技者乐工所长。琴,大雅之乐,似姑娘这般不寻常的女子,应当弹琴而不是弹筝。”
阿筝淡然一笑,随口驳道:“七弦琴虽清雅,但太显寂寥,筝却多了大气。施公子不觉着筝音寄意山水之余,亦心怀天下?”
就听见施宴倾又说:“好了,蛊虫取出来了。”他说着将青布包自阿筝左肩拿下,那一瞬阿筝明显感到神清气爽,转过身来就感激道:“多谢施公子救命之恩,多谢了。”她同时也想看看折磨了自己两个多月的蛊毒长得什么样。
却听施宴倾漠然道:“先整理好衣衫。”
阿筝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立马重新过去。她麻利地穿好衣服,还顺带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阿筝再转过来的时候,她看见施宴倾已经打开了青布包,他从一堆粉末里倒出一个小虫,放进盛了清水的瓮里。
小虫椭圆,前头眼大,身上两翅,像一只蝉。
就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差点要把阿筝害死。
施宴倾把瓮的盖子盖上,转而整理石桌上的烧酒和药材,等他烧掉了青布,一切都清干净,才重新打开瓮。
里面蛊虫已经化了。
阿筝才恍然瓮里盛的不是清水。
施宴倾收了瓮放在石架上:“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该再留在世上。”
阿筝去除了蛊毒,一身轻松,和施宴倾有说有笑推开门,却发现张若昀没有站在门外。她的笑容瞬间就有些僵。
后来阿筝和施宴倾去前面询问了仆从,才知道就在取蛊的时候,正好有人从西北虎军赶到别院来找他们,张若昀就去前厅会那个人了。
阿筝问仆从:“你可知道来人的姓名?”
“只说姓王,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那便是王小风来了。
阿筝和施宴倾也赶去了前厅。
她一踏进门,王小风迎上前几步,刚要说话一下傻。瞧见阿筝的翠色衣裙,俨然是一位姣姣少女,王小风张大了嘴巴:“铮小弟你是女孩子?!”他思维跳跃,忽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对了,风哥你们是怎么来的?你们走的第二天我就来赶你们了,一路上马就没停过,怎么会比你们慢了这么多!铮姑娘你病治好了没?铮姑娘?筝姑娘?”
张若昀拿扇子敲了下王小风的头:“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笑逐颜开转向阿筝:“蛊虫取出来了?”
阿筝欣喜地点点头。张若昀便转向施宴倾,颔首道了声多谢师兄。
张若昀这一说谢,王小风也随着张若昀的目光转去看施宴倾。王小风随意将自己的手搭上施宴倾的肩头:“你是施兄弟吧?昀哥走之前跟我说,我要有急事找昀哥,就直接找施神医家,哈哈!”王小风大笑着,末了手收回的时候,还在施宴倾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施宴倾眉头微皱,身子往左移了一步半。
任是王小风再傻里傻气,也会意过来了。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脸立马一垮,没好气地说:“昀哥,铮兄……筝妹子,能不能借个地儿?我有急事要说。”
“天色已暮,我再安排一间厢房,子曜你的朋友今夜可以就在我院内歇息。”王小风问的两个人还没吭声,反倒施宴倾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