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尚未开口,门口先前附和过老板,看热闹的人已经先行替他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你开始吧。”
老板脸色有些难看,但没开口的机会,里间的人已经高声应道:“各位看好了!”
他边说边向外走,让众人看得更加清楚,宋今禾也看清了他的脸。
竟然是小禾的师傅纪奇志!
自从与他分别之后,她都已经将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成想还能在京都碰见。
纪奇志手里提着一个陶瓷罐,他手指扣在罐边,微微倾斜,举起展示给众人看,罐中朱红一片,在灯下隐隐泛着金芒。
他伸出另一只手探入罐中,轻轻一拨,表层的朱砂被挑开,露出底下有些微淡黄色的粉末。
他在门口游走一圈,展示过后,对着人群道:“这底下的,一眼便不是朱砂,诸位可有看清?”
人们议论纷纷,“这确实不是,而且表面遮盖得严实,专门为了骗人。”
他得了肯定,老板脸色有些难看,争辩道:“你手里的朱砂是真是假又如何,需证明是本店售出的才行。”
纪奇志回身瞥了他一眼,嘲讽道:“你急什么?”
老板脸色涨红,“你慢腾腾的,耽误了我做生意!”
“那便如你所愿,快些叫你难堪。”
这里的动静吸引的路人越来越多,已经将门口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也吸引了再度外出采买东西的天阳。
他听了江景宴的命令,准备明日启程的物资,没成想还能有热闹看。
需要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了大半,天阳来时这里就是人多的时候,折返回来正碰上重场戏,他心头兴起,扎进人堆里,也来凑热闹。
他尝试往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还挤入一层,就被人拉出来,好不容易开出的小道很快就被其他人填上。
天阳怒不可揭,回头瞧见与同的脸,怒气稍微收敛了些,语气仍旧有些不虞,“你不好好巡逻,拉我做什么?”
与同和天阳一样,接取不到新的任务,又闲不住,已经自愿加入巡逻队好些天,天阳已经好久没见到与同了。
“队长给我带了消息,有新任务,我就先回来了。”
与同看他的脸色不好,疑惑道:“我只是恰巧看你和宋姑娘都在,就想问问你,她现在是加入伏妖司了吗?”
“啊,算是吧。”
回答过后半句话,天阳才反应过来前半段话说了什么,他回过身去寻,果然在前排人群瞧见了宋今禾的侧脸,不由感叹道:“她倒是凑热闹的高手,居然能挤到前边去。”
与同在他身后凉凉道:“这争执中心就是她的师傅,宋姑娘在前边关心也是很正常的吧。”
天阳:“???”你眼神为什么这么好,他怎么什么都反应慢一拍?
那边厢,纪奇志已经证明了手中的朱砂罐属于本店购买的东西,引得中立的人群向他倒戈,齐声讨伐起老板来。
他走南闯北,珍稀奇物收藏了不少,随手就能摸出两三件回看过往痕迹或是影响的宝物,接连打了老板的脸,叫他再诡辩不能。
事实胜于雄辩,老板虽然不是亲口应下的约定,但也不敢毁约,这店的名声已毁了大半,他若是再赖,日后就不必再开店了。
约定的赔偿他非但要一文不少地赔给纪奇志,还要温言软语地送走他,免得日后再来闹事。
得了赔偿,纪奇志也不想再多过纠缠,他来此处本就是为了买些东西,还要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看热闹的人群眼见事情已了,再无热闹可看,也在店员的劝说下陆续散了。
收获颇丰的纪奇志刚踏出店门,就被宋今禾拦在门口。
她面带微笑,“师傅,好久不见,徒儿请你喝杯茶可好?”
纪奇志没想到还能在京都见到她,心头一跳,不好拒绝,终是点点头应了。
他心中懊悔,明知道小禾入了伏妖司,也会在京都,他又何必在这里停留这般久,还同她撞上,一会想个由头,早些离开,应当也不会碍事。
宋今禾也初来京都,对这里不熟,随意选了一家茶楼。
从门外便能看到这里客人不少,想必有些名气。
他们甫一落座,就见得中央空地摆上了桌案,一名身着长衫的说书人拍了一下醒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宋今禾座位右侧,天阳和与同借着梁柱遮挡,正注视着她。
与同有些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跟着他们?”
天阳道:“方才的热闹结束了,但依小道士和师傅的对话来看,他们可不是一道来的,说明又有新热闹可看了。”
他们也被响亮的拍案声吸引,只听那说书人用着抑扬顿挫的嗓音说道:“话说那宋家庄,曾在十八年前,诞生了一个婴儿,被称作天煞孤星。这婴儿出生之日,母亲便难产而死,年满一岁之际,爷爷便摔落山坡而死。亲人接连死去,叫活着的人心惊胆战,好不担忧啊。”
说书人顿了一顿,扫视一圈,确保大部分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后,继续道:“这天煞孤星的名号越传越响,不仅是亲人厄运连连,周围邻居也相继出现噩耗,终于在他三岁之际,宋家庄人联合起来,要送这天煞孤星下地府——”
哗啦——
一阵桌椅被掀翻的声音打断了说书人的故事,纪奇志将他面前的桌椅推倒,大步走到说书人面前,质问道:“这故事,你听谁说的?”
◎不愧是你◎
宋今禾原意是想礼貌关怀一下纪奇志这些时日的安危,作为占据他徒儿肉身的人,孝敬师傅一顿茶也是应该的,没成想听了一段说书他的反应会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