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速一颗心好像沉进了大海,绞进了漩涡。
锅里的面条都煮烂了,陈速改成煮荷包蛋,又烙了葱油饼应付早餐。
穗宁并不挑食,只是吃得少,白白嫩嫩的手抓着一张比脸大的葱油饼慢慢啃,吃一口饼,喝一口荷包蛋的糖水汤。
陈速目光沉沉,柔声问她:“葱油饼好吃吗?”
穗宁迟缓地点了点头。
陈速又说:“别只喝糖水,吃鸡蛋。”
穗宁拿勺子戳了戳鸡蛋,嫌弃地皱眉,对着他摇了摇头。
陈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挤出个含糊别扭的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穗宁低下头继续吃饼。
一大一小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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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甜推着一只精致可爱的粉色小皮箱,时隔六年再次回到这个小区。
好像什么也没变,依然是古老斑驳的灰墙,漆黑管道横在路边,梧桐树枝繁叶茂,草丛里总会躺着一两只懒洋洋的肥猫,但终日无所事事坐在凉亭里谈天说地的老人家少了几个熟悉面孔。
几只老眼从她身上扫过,高挑曼妙、卷发耀眼和小城女人不在一个画风,一时没认出来,再眯眼细细看,好像有了点模糊印象,苍老的嘴皮碰了碰:“那不是……”
“江家的那个闺女吧?”
“哎?陈速家的吧?”
“对对对,陈家的陈家的!”
江司甜闻言对着几位老人家笑了笑,叫声爷爷奶奶好,含糊地打过招呼,径直上楼。
敲门。
门开。
穗宁扔掉勺子,跳下板凳,扑进江司甜怀里:“妈咪!”
江司甜温柔地回应,蹲下身抱着穗宁亲了亲,修长细白的手指绕过后颈拢起她的头发,顺带就勾下手腕缠着的发圈,把那一头黑发扎了颗蓬松饱满的丸子。
陈速站在门边默默看,等母女俩亲昵完,说:“进来吧。”
江司甜拎着行李箱进门。
陈速打开鞋柜,扔了双粉色的女士拖鞋在她脚底,全新的,没有沾上一点灰尘。
再看穗宁脚上穿的,就是她自己的小凉鞋。
江司甜低头换鞋,再把脱下的板鞋放门外拍了拍泥灰,才关门进来把鞋收进鞋柜,抬起头来说谢谢。
屋子的格局没变,门口隔档的玻璃鱼缸已经空了,但里面的造景还在,让江司甜意外的是,客厅里的那台大钢琴也在。
不,不对,不是以前那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