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想成为她,却变的一模一样,感觉真是一场可笑的游戏。
林雨薇低着头,几乎听不清的哭泣声:“妈妈,可我要怎么弥补呢?我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又重新对我的孩子做了一遍。我抛弃他、冷落他,当他不存在。把所有的爱和关注都给了另一个孩子。明明知道这是错的,却一直在逃避,假装不存在。当他被夺走女儿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是一种解脱。至少,这样两个我都不在身边,不会让其中一个孩子像我一样渴望一辈子。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看不到他们了……”
林雨薇的话,既是对母亲的倾诉,也是对自己的反思。
妈妈听不明白,或者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哭的撕心裂肺,世界上所有的悲伤不过如此。
她抱着女儿不停亲吻她的额头,随着她的眼泪而哭泣。
等林雨薇平复一点好心情,母亲说:“小渔,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妈妈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该做什么,想安抚姐姐,关心丈夫,操心你,最后什么都没做好。其实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你姐姐来照顾我。她年纪很小就去女校读书,一个人穿衣服吃饭,全家都给予很大希望,所以我希望你无忧无虑,待在我身边就好。”
林雨薇伏在母亲的怀里,她知道,母亲此刻最爱、最心疼的仍然是姐姐。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之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释怀。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成为了母亲,更能理解母亲当年的心境和无奈。
自己做过母亲了解她的心境,也知道妈妈这辈子无忧无虑如同自己一样,如同爸爸所说,像一只花孔雀,她们这样的人不应该有烦恼和思想,理所应当按照规划的路去走。
她们似乎都困在这里无法自拔,只是妈妈比自己还是少了一些勇气,至少她可以毫不顾忌的远走高飞。
她比妈妈少了一些运气,最起码孩子还在身边。
姐姐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她的生活轨迹早已被规划好。
自己上女校不需要住校,不需要早出晚归,学一下打领带,泡茶,甚至会弹钢琴,然后走上艺术这条道路,嫁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一切顺理成章,没有什么问题,也是最好的结局。
正如父亲所说,她们像一只美丽的花孔雀,被期待着按照既定的规划生活,不应该有烦恼和思想。
林雨薇感觉这些天身心疲倦,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家庭的重负、个人情感的纠葛,以及母亲即将远行的消息,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向她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为了寻求一丝内心的宁静,她决定前往香觉寺上香祈福。
台风刚过,暴雨短暂停下,路面依然潮湿。
这座寺庙是当地华人捐款修建,已经快一百年了,每逢中国农历初一十五人就很多。
林雨薇踏入寺庙,购买了一大把香火,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磕了许久的头,直到感觉身心稍微放松了一些,才缓缓站起身。
当她走出寺庙时,却发现天空又下起雨来。由于下车时忘记带伞,只好随着人群站在廊厅旁躲雨。
雨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却让人很放松。
林雨薇倚在柱子上,戴上耳机,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已经被清理完毕。
当她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时,才发现一群人正从廊厅路过。连忙站直身子,侧身让他们过去。
就在这一刻,林雨薇不经意抬头望过去,竟然发现了李熙明的身影。他扭过头来,目光与她相遇,淡淡的笑了一下。
林雨薇摘下耳机,发现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去不少,只剩下李敬洲家来的保镖和随行工作人员在远处。
香觉寺的大师已经出门迎接,是李敬洲带着三个孩子来上香。
这阵势,在这宁静的寺院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外面的雨还下的不小,林雨薇想来想去还是走的远一些,在靠近假山的凉亭下坐下。
“你来求什么?”
林雨薇本能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是李熙明。
他身穿黑色西装,站在凉亭的边缘,手里夹着一支烟,目光冷冷地看向外面的雨幕,无名指戴着戒指,声音冷冷的。
好像一瞬间回到从前印象中的他。
“求什么说不出来不就不灵验了嘛。”
李熙明扭头看向她,微微扭头看向她,眼睛睁大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脸。
林雨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问:“什么?”
“口红。”
她以为是脸上有口红印,擦了擦,然后拿出手机照了照,嘴角有一点印记。
李熙明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她接过轻轻擦了下递给他。
“你拿着吧。”
用过反正也回用不了,她叠好放进包里。
李熙明也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
见他还没走,问道:“你不进去吗?这么大的阵势。”
李熙明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轻描淡写地说:“那怎么了?每年香火费四百万,信念和生意又不冲突。”
四百多万,整个寺院五分之一的香火都是靠他家,主持来接是应该的。
刚才李敬洲被管叔推着轮椅,兄妹三人一起过去,不过这场上香本来也不是全家人做的,而是生命快要垂危的执掌权人。
人都是会怕死的,特别是知道自己生命马上终结的倒计时中。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李熙明站在凉亭边,看着外面的雨景,他咬住烟头,手轻轻的取掉戒指放进裤子口袋,带着含糊不清的口音说道:“林雨薇,其实你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