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锦这话说得中肯,倒也不是她这个做侄女的造谣,只是穆长庚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都说九王文武风流,可谓出口成章、战无不胜。
而此人年过三十不娶,是因为心系江山,为了辅佐皇帝。
朝中大臣家中有适龄的姑娘,但凡有一点儿被皇帝赐婚给他的苗头,便都赶忙回绝说不敢攀附。
但其实私底下谁不知道穆长庚是个流连花丛之辈?避之不及罢了。
颜少微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很是认真地盯住了穆文锦:“你不懂,那不一样。
我先前是真的想嫁给穆文滔,所以才在意他是否不忠。
但你九叔……本非良家公子,我找他厮混,本也是各取所需,才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再说了,穆文滔可是太子,要说这世上能镇得住他的,除了陛下似乎也只有九王爷。
而且九王爷常年与我爹爹同在军营,也算是知根知底……”
听听这话,谁家的闺秀张口闭口就是与人厮混的?
况且就是因为知根知底,穆长庚才更不能招惹。
自小被教养端庄持重的穆文锦听得心惊肉跳,忙出言叫她打住,只当她是酒喝多了说胡话,安抚了几句,又唤下人扶她回屋睡下,这才满怀心事地离开了将军府。
“人人都叫女子读女德、女诫,可曾有一个男人读什么男德!
凭什么要姑娘家吃亏!
我就不!
他穆文滔能做什么,我也能做什么!
单是退婚实在便宜了他!
他想要美人也想要江山,我偏要他从此什么都没有!”
颜少微倒也真是喝多了也哭累了,嚷嚷了两句,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觉到了三更,整夜都是七零八碎的梦。
她梦见了十岁那年跟穆文滔的初见,梦见了她从小追在他后头跑的日子,又梦见了皇帝面前,十六岁的穆文滔认认真真地说非颜家妹妹不娶。
嘴上说着他丧尽天良,可到底是青梅竹马,如今变成了一场笑话,岂能不痛?
穆文滔的模样早就已经刻在了她心上,即便是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中,颜少微仿佛也能瞧见他挺拔的身形出现在自己床榻前。
他唤她“少微”
,温柔缱绻,一点儿都不像是变了心的样子。
颜少微撑起身子,旋即苦笑,这大约又是一场梦吧。
只是他的脸有些模糊,她歪了脑袋努力地分辨着,直到男人侧脸硬朗的线条渐渐清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并不是穆文滔。
那个温柔地唤她名字的人,竟是她今天同穆文锦反复提及的九王,穆长庚。
可穆长庚此刻不该在边地打仗么?不,即使不在边地,也不该在她的闺房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