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鸢实在没眼看,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催促道“快说,到底什么事儿?”
见这招对她不管用,梁武失落的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封,绷着脸递了过去。
这信封是用白鹿纸做的,白鹿纸极其珍贵,是只有帝王才会用的纸,仇鸢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从宫中送过来的。
“这是陛下传来的密函?”她讶异道。
梁武没犹豫,当即重重点头。
仇鸢皱着细眉接过,待她拆开信纸通读一番后,心中骤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新帝竟然有意召她回京?
镇北军营堂内
“什么?陛下要召你回京!”郑三拍案而起。
这军中谁人不知先帝忌惮仇鸢这只虎崽子,十年来有意将她困在西北边塞,原本以为两年前刚登基的新帝后能够封她一个镇北将军之职便已经是白日里见鬼的事儿了,如今竟然还要她回皇城去!
“不行,阿鸢不能回去,他们谢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年仇将军就是这般莫名枉死,谁知道这次又召你回宫打的什么鬼主意?”
大景的天下姓谢,十年前灭仇家满门的是先帝谢安,如今龙椅上坐着的是新帝谢元。
“阿鸢,郑三哥说的在理,我知你有心为仇家翻案,但事发突然,咱们是不是也得再慎重考虑考虑?”梁武也劝她。
其实不用他人说,仇鸢也知晓此事并不简单,奈何机会实在难得。且不说圣命难违,若是错过了这次回京的机会,那她这辈子恐怕就只能困在这了。
为仇家平反的关键不在边塞,而在皇城,所以,她必须要冒险走这一趟。
“我心中自有思量,你们不必劝。”仇鸢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
况且她觉得这个新帝并非是同先帝那般的无情之人。
“梁副将,过来。”她取下腰间挂着的令牌。
仇鸢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闻言,梁武一下子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末将在!”
“如今边塞状况稳固,我此去一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大帅一职便暂由你代任。”她有意交出主帅令牌。
可梁武却不敢收,不光是梁武,堂内的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敢接她手里的令牌。
几人都是仇憬当年的手下,这些年跟着仇鸢出生入死,早就将她视做了第二个主子。
“郑校尉。”她又转向郑三,可郑三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郑四……”仇鸢话还没说完,郑四就急急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气得轻笑出声。
“大帅,不是我等想要抗命,只是您若是走了镇北军群龙无首,光靠我们几个是撑不起来的。”
镇北军离不了仇鸢,梁武等人中最小的也要比仇鸢大上十一二岁,可在武力方面却谁也敌不上这个丫头。
可带兵打仗靠的不单单是武力。
“梁副将莫要妄自菲薄,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仇鸢深知论领兵带将的功夫诸位兄长绝不会比我差,镇北军交到你们手里,我放心。”
她去意已决,不可置否的将令牌塞进梁武手里。
“这……”几人转头相视一眼,随后齐齐跪下。
“属下定不负大帅信任!
翌日清晨
女子面容如玉,眉眼张扬夺目,一身劲装盔甲,披风与束起的马尾在身后荡着。
偌大的军营内乌泱泱的跪了满地,众人的脸色看着实在算不上好,尤其是梁武与郑四,两人跪在最前面一下下的抹着眼泪,带得其他人也忍不住抽噎起来,看得仇鸢心中直犯愁。
“本将此次受召回京乃是受了陛下赏识的,你们莫要再哭了,到底是送行还是送葬!”女子声音透亮,直直穿进人心里。
梁武听着突然更想哭了,他拿胡子捂住脸,断断续续的道“大帅,你,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多,多吃饭,多睡觉,我们不在你身边,可莫要再随便跟人打架了……”
梁武平日里就话多,此刻一说起来更是没完没了,仇鸢不耐的挥了挥手。
“死梁武,就你话多。”
她嘟囔着别过身藏住泛红的眼圈。
半晌后,营内刮起一阵风,似是老天也在为她践行。
仇鸢仰头望天,任烈肆意风从脸庞割过。
她不再停留,拉起缰绳驾马远去,披风高高飘起,风声在耳边呼啸,掩盖住了身后镇北军的齐声高喝。
“恭送大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