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没个遮掩骂脏话,像个黄毛小子为自己妻子吃醋,让大家都不自觉朝苏冷投去个古怪的眼神。
这么爱?那为什么季见予从不让她面对媒体,婚礼也不办,前段时间的安成周年庆,把她继父一家都邀请到现场了,唯独这个老婆见不得人一样。
焦璐隐而不,故作轻松蹲下去逗小朋友,口腔早漫出一股铁锈味。
今晚,好像在场的局外人只剩下她。
无论如何,苏冷是季见予公证过的妻子。
文晨皓有些尴尬,正想找个借口去那边看看烤鱼好没,严觉景就捧着一大盘冒烟的鱼在一群孩童簇拥下快步挪过来。
“小朋友离远点啊,小心被烫到叔叔可负责不了。”
进来后,严觉景和苏冷目光碰个正着,两人皆是一愣,苏冷眉头紧紧靠在一起,充满不解和惊诧。
严觉景比她镇定自然多,一边把烤鱼架上一边不忘和她打招呼:“苏小姐,又见面了呀。”
季见予手里动作一顿,眼一抬,额头有几道浅浅的纹路,不怒自威,文泽凯极有眼色,停止了和季见予谈论股市的话头,向他介绍:“晨皓在美国的朋友,说是拉着一起过来凑热闹。”
“真香呀……”
现场很快铺天盖地的碳烤香味,严觉景拍拍手,一点也不收敛,“必须的,我特意和土着人学过!”
夸张话风逗得人捧腹大笑,只有季见予和文泽凯不为所动,季见予眸光一敛,最后一口烟抽得猛了,又恰有阵风把炭火烧得通红,照得人脸烫,他皱眉后撤一些,“泰开地产的?”
“哥你认识?”文泽凯哼哼一笑,“我觉得他这次可不是来凑热闹的。” 季见予把烟头拿掉,白雾缭绕中,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姐可是当年要进娱乐圈当明星的,有人认识她不奇怪。”
全场氛围不经意静下去一瞬时,焦璐这句话格外清晰,听上去,她是在和闵月观说话,也好似引以为豪,主动出击打消了一些人的纷纷臆想。
“咦,那天在酒吧,其森和陈弥也没和我介绍你差点就是明星了呀。”
苏冷心跳微顿,觉得严觉景这个人挺自来熟的,好整以暇拍她马屁,那眼神,不怀好意一样。
她说不出的厌烦,仰头灌了口热水,眼神游离似乎是在找垃圾桶。
季见予出声,眼神和语调都是极其温柔的,“冷冷,过来。”
文泽凯自觉让位了,抱起小饼走到闵月观身边,夫妻俩一起查看他有没有出汗,是不是该换衣服了。
焦璐变得很多余,暗自咬紧了牙关,但又克制观察季见予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是什么反应。
苏冷走过去,看到季见予伸手,很下意识把水杯递过去,季见予接了,一饮而尽,随手掷到垃圾纸箱。
一闪而过的投篮动作,少年不死。
“烤烤火,就不冷了。”
苏冷没回答,默默蜷起了脚,抱住双膝,热烈火光红日一般在她瓷白的肌肤游走、燃烧。她鼻峰清秀,眉型柔和,一双眼里有星辰大海,唇是嫣然的艳,一切造物主的恩赐都是具象的。
暖火旁肩头挨碰在一起的一对背影,让冬夜的风都变得无比柔和。
文玉静静注视着,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不是个欣慰表情,但眼睛又是噙着笑的。
她的儿子,风流又无情,她再了解不过,调情信手捏来,正如此刻,他伸手捻起苏冷一缕被风吹散的碎,给别到耳后。
“白糍?年轻人不吃这东西的妈。”面对丈夫后妈递过来的询问眼神,闵月观眉间的嫌弃压都压不住。
文玉忽然伸手从弟媳手里接过那篮子白糍,和季见予对上眼神,从苏冷面前交接。
“我们蕉蕉爱吃。”
这句话,让几人同时愣住。
季见予挑了两块放到火架上,抬眼问文晨皓:“有白糖吗?”
炭盆劈里啪啦的,时不时迸溅出几点星火。欢声笑语就在耳边,又因为冬夜水雾浓重,隔绝到天边似的。
苏冷突然捂脸,低头深吸口气,扔下一句谁也听不清的“抱歉”起身走出去。
季见予没有立马起身,面色寡淡把白糍再翻了两次面,最后铁锹一扔,呼出团白气往外走。
远处有个蹲在夜色晦暗处的身影。
那点被风搅散的抽噎断断续续入耳,撩得人心躁。
苏冷头也不回,声音沙哑砸给他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
下一秒,“为什么要给我烤白糍!”她声线都变了。
季见予脚步一顿,似乎很轻很快笑了一声,看到苏冷红得惊心的眼睛,突然就伸手去抚她柔软依旧的顶。
苏冷躲开了,面颊湿漉漉的,又热又凉的泪滴进疼到几乎麻木的心。 “季见予,我好想我爸,我想他了。”
“你不应该救我的。”
那只落空的手不着痕迹寻了过去,这一次,苏冷没有再躲,似恨又怨直视着季见予那张清寡到麻木的脸,直到那句“没有什么应不应该,这一次是我欠你”清晰入耳,她瞳孔深处那点不易察觉的迷惘才随尘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