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下的步子暴露出了他猶豫與遲疑,落照注意到了,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抓緊還存在著的時間做起了最後的確認:「你會來找我的,對吧?」
風入鬆緩慢而沉重地點點頭。
與他相比,落照的語氣和狀態都顯得輕快許多:「那好,我記著了,我會等你的。」
隨後,她再沒同風入松多說什麼,將注意放到了司靜宜的身上。
司靜宜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在擔心自己,便擠出笑容,回應她道:「落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今後,不管是為了你、為了我媽媽,還是為我自己,我都會好好走下去的。」
落照知道司靜宜所言非虛,否則,她的任務完成度不會是百分之百。但她還有話要說。
於是她上前兩步,給了她這朋友最後的一個擁抱:「如果你不知道今後能做什麼的話,現在,閉上眼睛,仔細去聽。」
司靜宜依言行事,聽到了一些模糊的聲音。
還沒有完全消散的鬼魂趁著留在人世的最後一點時間,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諸多「放不下」。與之前混亂的恨意不同,此刻的他們頗有秩序,分好了先後,留下的聲音中,只有無限眷戀與溫柔。
見司靜宜沉浸進去了,落照才帶著幾分小小的擔心,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她沒有耽擱,以最快的度查閱了離開後司靜宜的情況。
司靜宜做到了答應的事。她順利地保研了同校的專業,研究生畢業後去找了伏陽一事的受害者家屬。她成為一名使者,為他們帶去了「逝者的聲音」。她自己聽過,所以知道這些聲音有多重要。
也許是伏陽給她帶去了太多影響,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她再沒有將多餘的時間浪費在感情一事上。她將所有的心力都奉獻給了那些同病相憐的親屬們,成為了他們的姐妹、子女,為老人養老送終,與同齡者互為依靠,互相填補了對方心底的所有不足。
她的一生已經做到了最好,平凡又精彩,是對她自己的最優解。
放下了對司靜宜的擔心後,落照開始關注自己的事。要是這問題處理得好,它甚至可能是關係到她整個下半輩子的人生大事。
於是她安心地暫停了社畜式忙碌,等待著某個人,或某個消息的到來。
可惜,整整三次日升月落後,來到她面前的不是風入松,而是他的母親風女士。
風女士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們二人在小世界中的經歷,一見到落照,就露出了愧疚的笑容:「落照小姐,我是替他來的。他在小世界中填了一份申請,將全部的任務積分轉讓給你,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中去了。等他再次攢夠積分,他就會去找你。」
解說完畢,她將一式兩份的紙質合同推到了落照眼前。後者只需在上面留下簽名或指紋,合同就會直接生效。
落照將合同拿在手中,細細看過了每一條內容。
風入松全為她盤算過了,簽下這份東西對她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個男人果然很體貼。
「很感謝他為我考慮這麼多,不過,恕我拒絕。」
落照擱下合同,對上滿臉驚愕的風女士,面上露出幾分笑容:「我不太喜歡別人替我做決定,這樣的好意,我不想接受,省得一切都還沒開始,我就先欠了一堆東西。」
她的目光在四周轉過一圈,鎖定了不遠處的一個監控攝像頭。
落照快步走過去,整了整衣領、清了清嗓子,頗為嚴肅地開了口。
「風入松,我猜你看得到,所以我就有話直說了。廢話我不再重複,我會自己攢夠所有的積分,也只等你到任務全部完成的那一天。如果在過程中碰見了更合我心意的任務對象,或者哪天我覺得不耐煩了,你的機會——就全沒了。
「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所以你可以來小世界找我,就像這次一樣。你再考慮一下吧,明天,我會在這裡等你。」
將想說的話說完後,落照回頭看了看風女士。後者臉上笑意漸濃,完全是一副樂見其成的狀態,對她的言行沒有任何不滿。
於是她放下了心,耐心等待著月亮再一次落下。
好在這一次,需要她等待的時間並不久。她正對著窗外的星光出神時,有人輕手輕腳地站在了她身後,小心翼翼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一轉頭,看到了熟悉的臉——
屬於風入松的那一張,她不久前剛在小世界中見過。
更重要的是,他腳下有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說明他是活生生的人。那些任務積分,可算派上了用場。
「辦手續多花了一點時間,希望沒有讓你等太久。下午的話,還算數嗎?」
「當然。」落照笑笑,將手遞了出去。
這一次,風入松在握住她的手的時候,終於沒有任何遲疑情緒。
「介不介意回歸社畜生活,今天晚上就陪我加班?」
「可以,畢竟我睡得也夠久了。」
「如果是你自願的話,可就不能算我欠你人情了。」
「我很願意。」
落照步至機關前,啟動了小世界的開啟程序,任務世界的大門出現在了眼前。她轉頭,風入松正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就等著她開口,好做出回應。
這條回歸現實的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但有了「好友」作伴,應該會有一些,也輕鬆一些。今後到底會如何,她已經開始期待了。巧的是,風入松剛好在此時,向著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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