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越趴在桌子上,双手垫着下巴,直勾勾盯着这头:“程老师,期末考好了能跟我回家过年吗?”
“考好了再说!少想这些有的没的。”程若茵不愿承认自己刚被美□□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回家过年
过年之于程若茵,就跟她的生日一样可有可无,两个人待在冷冰冰的屋子里,放着尴尬的春晚,大眼瞪小眼,等到奶奶撑不住回屋睡觉,程若茵独自坐在沙发上等到零点的钟声敲响,在班级群里例行公事发一条新年快乐。母亲的问候就像是开盲盒,偶尔一年想起她给她打个电话,多半也是为了问一嘴成绩,好往她自己脸上贴金。父亲每年会在年初二的时候上门接走奶奶,而程若茵每次都借故推辞,独自度过剩下的春节。
鞭炮、烟花、走亲访友,多少丰收、多少喜悦,鼎盛的热闹无法渗透进她的生活,她只在乎春节期间鲜少有开门的店,她要提前囤好足够的口粮,以防自己饿死在无人问津的屋子里。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大型的烟花。
烟花绽放在寂静的夜空,近得像是垫垫脚就能抓住落下的火星,金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颜色此起彼伏,一炮接着一炮,点亮连绵不绝的黑夜。
说起来,还是多亏祝时越,居然争气地考了个510。
山脚落了层薄薄的雪,那边有几个小孩互相推搡,争夺下一个烟花的点火权。祝时越揽着程若茵的肩膀,张嘴说出的话湮灭在绚烂的烟花中。
“你——说——什——么?”
程若茵撩开耳旁的头发,凑到祝时越嘴边。
“我说!你要不要点一个试试?”
程若茵摇摇头,趁着小孩还在吵架,烟花暂歇的空隙,大声喊:“不用了!让小孩玩吧!”
祝时越微微一笑,屋内浸出的暖光只够点亮半边侧脸,他伸出背着的另一只手,掌心里赫然捏了两根细细的棒子。
“这——是——什——么——”
烟花嗖得一下升空,祝时越塞给程若茵一根,掏出打火机点燃。
小小的火花噼里啪啦炸开,跟头顶的烟花比起来,好似萤火对日光,虽然微不可比,但却能被实实在在捏在手里。当繁华落尽,绚烂终结,手里的小确幸便成为黑夜中唯一的光。
祝时越捏着他的那根,和程若茵的头对头靠在一起,两朵火花像是并蒂盛放的莲花,相互纠缠,攀爬,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仙女棒,好玩吗?”
燃尽的棒子光秃秃的,祝时越以棒子为笔,以面前的薄雪为纸,寥寥几笔,两个简单活泼的小火柴人诞生在除夕,一个束着马尾,一个生了泪痣,手牵着手,一起走进画着q大的大门。
小学生一样幼稚的画作,程若茵盯着盯着,噗嗤一声笑了。
“茵茵,”画外,祝时越握住程若茵的手,在雪地上又添了笔画蛇添足的爱心,“我答应你,我一定能考上。”
“那如果我没考上呢?”
“你考不上,谁还能考上?一模考689分的全市第一小姐。”祝时越捏捏她通红的鼻子,“宝贝,对自己有点自信好不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没考上,你还是你,你一定能把偏离的人生轨迹再扭回去。人生能有一万条道路通向成功,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你想走的路。”
小孩放完了烟花,早不知去哪溜了没影,搅混的夜幕重归平静。程若茵难得没纠正他的称呼,她紧紧盯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双褫夺星星光辉的眼睛越来越近,英俊的海妖在耳边吟唱蛊惑人心的誓言:“我的心告诉我的。”
“那,我们会的。”程若茵提起棍子,在爱心上头添了朵烟花,“艺考状元。”
有落雪打湿了眼睫,睫毛顺应心的旨意下垂,遮住程若茵的视线。
撑在冰凉石砖台阶上的手指忍不住蜷缩,灼热的吐息吹开面前的寒风,熟悉的触感刚刚压上来,身后传来咄咄的敲击声。
程若茵如同惊弓之鸟,顺声抬头,就见祝时修站在落地门前,面色铁青地俯视他们。
还有什么比被男朋友家人撞见亲热场面还尴尬的事吗?
祝时越拉开门把手,恶狠狠问:“干什么?”
屋内的暖气融化台阶上的薄雪,祝时修移开视线,头一次在弟弟面前低头:“屋外冷,喊你们进来。”
“啧,下次有点眼力见。”
祝时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顺道拉起埋成鸵鸟的程若茵,柔声安慰:“没事的,回我房间继续。”
程若茵瞥了眼盯地板的祝时修:“”
你哥哥不是聋子,谢谢。
【??作者有话说】
祝时修:我会盯着你们jpg
刁难
◎你要跟她结婚吗◎
祝家人丁兴旺,三姑六婆聚在一起,也能把那大厅撑得满满当当。
祝时修身后,程若茵扯扯祝时越的袖子:“那么多亲戚都在,就这样上楼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都没几个正经亲戚,奶奶喜欢热闹,大部分就是露个脸上门拍马屁的,别说你,我都认不全。”祝时越打了个哈切,掏出手机,“聂文斌喊我们打游戏,来不来?”
祝时修凉凉插话:“你倒会偷懒,那么多客人,你就想着打游戏。”
“他们爱干嘛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祝时越眯起眼,“大哥,我就歇这么两天,再去应付他们也太亏了。”
祝时修一口气憋回胸膛,选择纵容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高三弟弟,眼神一转,对程若茵微笑:“若茵,我吩咐汪伯给你准备了房间,等下让他带你过去看看,还缺什么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