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药瓶上下颠倒了几次,然后拔出瓶塞。瓶塞上被一层布包裹着,几次捯饬,药酒将布料浸湿。
于是他直接拿着瓶塞往言生脸上的淤青上轻轻摁着。
言生方才感受到疼痛,才想起来脸上有伤。
他自嘲一笑,接过秦艽手中的瓶塞。
一边摁着,一边轻蔑自己的呆傻。
不就是感情受挫吗?这没什么。言生,这没什么,莫要让自己……
陷于囫囵之中无法自拔。
早在他走神的功夫,秦艽已经将床褥收拾好。他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
“小徐那个没心没肺的早就睡了,霸占着我的床。”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言生,眼神中充满了坦然。“我没地方睡了,你收留收留我呗?”
言生放下瓶塞,看着躺在床上的秦艽。“好啊,只要你不嫌弃。”
秦艽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嫌弃什么?不嫌弃,有地方睡就好。”
秦艽砸了咂嘴,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头。
这是第二次?还是第几次来着?忘了。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着言生熟睡,然后自己失眠的场景了。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了,他晚上就没睡安稳过。
在青楼里的时候是害怕,每天晚上都忍不住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逃出去。
后来跟着章贤,他更怕了。那时候他心里是真后悔啊!
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误以为可以把章贤玩弄在股掌之间啊!
那几年的日子过的,还不如青楼呢,好歹不会轻易丧命。
他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些都结束了。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摆脱那些阴影了。
他伸出手,浮在空中。盯着自己舒展开的五指,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笑容。
来日方长,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嘿嘿嘿,等着看吧。
感受着身边人的异动,将他从对以后的美好前程的幻想中拉出来。
他偏头去看,心里清楚言生并没有睡。
这短短几天之内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怎么可能会睡得着。
只是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变故”是什么。
他心下思衬,能让他们二人一夜之间生矛盾的,又能够闹成这幅局面的……
再加上府上的风言风语,他也算是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苏誉在加冠后要迎娶太子妃的事是真的了。
难怪言生会伤心成这样。
他将胳膊伸在脑后,交叉倚靠。
言生啊言生,何必执着于这些呢。在某些事情上要那么多真心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活的让自己随心所欲一点,与其让自己每日都活在挣扎与痛苦之中,那还不如冷血冷情。
好歹遇见伤心事之后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和在乎啊。
越这般想,他越觉得言生太过重情。
太过重情……对于言生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苏誉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么断袖之癖遮掩遮掩的话,他们二人也能幸福一生。
只可惜苏誉不是。
不仅不是,还是太子。换种角度想,言生一个本该不断吃苦的人因为碰见了苏誉,所以他的人生轨迹生了改变。
言生最好的结果就是和以前一样守在苏誉的身边,贸然离开……他是没有任何资格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