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苏涟城才回到苏府。
他在城里的铺子里忙了一天,又去见了几个生意上的伙伴,一番应酬下来,也喝了不少酒。
他边走边解开袍子的领口,随意问跟在身后的长随。
“二小姐今天做了些什么?”
家主关心南厢房那边的事,长随知道,所以每天都会向家主禀报。
可今天长随没有主动开口,还是苏涟城问的时候,他才战战兢兢的说话。
“家主……二小姐她一早就跟着乾之公子一起去望夫山了……”
苏涟城脚步一顿,转身一脚踹翻了那长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长随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又赶紧爬起来跪好,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次。
苏涟城身形一晃,抬手按住疼得快要炸裂的头。
他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郁。
“备马!”
长随一惊,骇然的道:“家主……都这个时辰了……他们应该进山了,你现在去也追不上了。”
苏涟城怒火中烧,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吼道:“你也知道,这个时辰他们已经进山了?那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何不一早就来通知我?”
长随满头是汗,捂着被打红的脸,“小的也是才知道。南厢房里一直有人,他们李代桃僵,起初没发现,是晚上厨娘进去叫二小姐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二小姐不在的。”
苏涟城思忖片刻便明白了。
“对了,我倒是忘了,这府里,还有个老家伙在帮他们的忙!”
苏老爷即便已经没有了实权,但到底在苏家经营多年,还是有几个用得上的奴才的。
苏涟城又吩咐:“备马!在我回来之前,让人看着老爷的院子,这笔账,回头我再回来跟他算!”
长随立刻起身去办。
苏涟城去房里灌了一壶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些后,就大步往马厩的方向走。
“阿璃!你竟要跟着一个男宠去死吗?可我不允许!你就算不想活,也得死在我怀里!”
他喃喃说了这么一句,很快消散在冷风里。
苏璃一行人天黑后,就在一个山坳的破庙安顿下来。
许是因为撞破了苏家的秘事,她这一路上精神都显得十分萎靡。
原以为苏家为了培植药材才来这深山里,谁曾想,不过是了挖矿!
这样一来,他们进山还有什么意义?
乾之能从这里学到什么?
往深里想,苏家把乾之安排到这里学艺,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面分明是个陷阱!
芍药在破庙一角铺上了厚重的毯子,又从马车上抱了柔软的棉被过来。
“东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在这里委屈一晚上。”
苏璃只淡淡应了一声,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她抓着秦渊的胳膊说:
“要不我们明天就不进山了,打道回府吧。”
秦渊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别担心,既然来了,那就去要个眼见为实。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些什么勾当吗?”
她想知道,这毕竟不只是关系到一个人,而是关系到一整个苏家。
她也姓苏,在端朝连坐的制度下,但凡获罪的家族,成年男子会被砍头,女子冲入教坊司,未成年的也会发卖成奴。
如果苏家出事,苏璃恐怕也落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