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头看了看挂在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轮廓的照片:“家庭暴力。”
“那个女孩子哭得很惨啊!”男孩望着挂在半空中的照片,没有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一种认真的表情,又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望向看着他的男人低声问:
“以后我可以做通口先生做的这种工作吗?”
“”沉默了一会儿坐在地上的男人静静地问,“你为什么想选这个行当呢?”
“我觉得这种工作应该会让我觉得舒服吧!”男孩相当认真的回答。“这并不是一个挣钱很多的行业呀!”
“并不是钱的问题,”抬起头,男孩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挂在黑暗中一排照片,“只是这个行业让我感觉舒服罢了。”
“”男人望着黑暗中那双发亮的眼睛静了一会儿轻声说,“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错了。”
“错了?是对别人吗?通口先生是说我以后也会犯错吗?”少年慢慢地回过头没有什么表情的望向男人,男人很慢地摇了摇头:
“你和那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是吗?”少年几乎是带着一点茫然的歪了歪头,目光又回到挂在半空的照片上,过了一会他慢慢露出一个认真的笑,“我以后也会拍许多像通口先生拍的这样的照片,因为这种东西真的会让我感觉很舒服。”
(他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职业呢?每次当他一拿起相机,用镜头去追逐所有被社会屏弃的东西,每次当他悄悄地躲在角落里看着映在他镜头里的人,他都会有一种快乐的感觉。)
“我——要——吃桃子——,我要吃桃子、吃桃子、吃桃子——”嘶哑但响亮得可以媲美公鸭的声音从紧闭的屋门里传出来。
提着一大袋东西慢慢走上楼梯的男孩,一语不发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男人的叫声顷刻停了下来。
“你回来啦,桃子买回来了吗?”躺在铺得相当厚的垫子上的男人悠闲地打着呵欠。
“”椿人看了男人一眼把纸袋放到地上。
“咦?为什么是罐头的呀!”男人从垫子上坐起来看着男孩把纸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史部忽然很不满意地皱起眉。
“昨天我买的是新鲜的桃子你说你罐头的比较甜,今天我买的是罐头的桃子你打算说什么?”直起身,椿人对男人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但眼睛里却放射出具有二十万杀伤力的冰冷光线。
仿佛接收到了男孩眼中‘你敢说什么我就杀死你的’信息,史部突然相当乖巧地闭紧了嘴巴。
“拿出来吧。”椿人忽然面无表情地向男人伸出手。“拿出什么呀?”史部相当无辜地眨着眼睛。
“还记得你为什么被医院赶出来吗?”椿人目光森然地望着男人,“被人打断了五根肋骨,还有一只插到肺里,住院头一个星期里你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明明最少需要住一个月院但却在住院两个星期以后被医院赶了出来,原因是戏弄男医生,挑逗女护士,带头扰乱医院秩序”
“另外还有本人不配合医院治疗,用医生的话来说对于一个被送到医院时已是重度昏迷的人来说你现在的旺盛精力还真不可以不说是一个奇迹”男孩原本还相当平静的面容慢慢被过度的咬牙切齿所扭曲:
“啊今天我去取之前交的住院金,听说被你戏弄过的那个男医生已经闪电般的办好了离婚手续,现在正在到处的找你,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样‘戏弄’那个人,让那个人头天晚上到你房里查房一直查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离开的吗?”
“好甜呀。”史部打开罐头叉了一块桃子放进嘴里,随后细细地眯起眼睛笑得像一个幸福的傻瓜。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蒙混过去吗?”
史部小心地望着椿人危险的眼神,过了一会儿终于委委屈屈地放下手中的叉子,认命一般叹息地小声说:“难道说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吗?”
“”椿人很慢很慢地眯起眼睛。
“喂,咱们、咱们先说好了,你不可以踢我受伤的地方!”史部突然警惕地睁大眼睛,随后像做好挨打的准备一般慢慢地缩回棉被里。
“”椿人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强压下什么似的再次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冷冷说:“赶快拿出来吧!”
“”
男人用野狗幼犬一般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了男孩好半天,终于慢吞吞地从棉被里拿出一只大约五公斤的哑铃扔在地上。
“还有一只呢?”“呜”史部满脸不甘愿地又拿出了另一只。
“在医院医生就是发现你在玩这个东西才找到理由把你赶出来的吧”椿人望着滚到脚边的哑铃,眼睛慢慢染上一种赤红,“当时医生都相当不可思议地找来护士,想确定一下的问‘我没记错吧,这个人应该是肋骨骨折住院的吧?还是我把他和体育学院因为皮疹入院的病人搞混了呢?’”
“可是成天在床上躺着不锻炼一下会发胖的”
“你以为你现在——”男孩突然忍无可忍地怒吼出声,但话刚喊出一半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去拿早上晾在外面的衣服。”椿人急匆匆地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了半晌,史部忽然一脸‘真是失败’的嘟起嘴不满地在棉被里滚来滚去:
“啊啊,我还以为他会吼出‘你以为你现在是靠谁养啊’的话来呢!真不好玩,之前欺负他时他都会像小猫似的反扑过来,现在除了最多用眼神威胁一下人家都不再对人家动手动脚了”
“我就——这么值得别人同情吗?”男人突然抱着头慢慢安静下来,削瘦的脸上缓缓地副泛起一丝有一点冰冷的笑。
“不管怎么说,被别人瞧不起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呀!”(真的没关系吗?)
椿人把晾了一天的衣服收进兼作碗橱的杂物柜里,抬起头望着火上烧的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下狠心一般地咬了咬牙,(他又不是要毒死那个男人,只不过放点促进睡眠的药罢了。)
“喂,晚饭还没好吗?人家已经饿好久了——”史部躺在厚厚的垫子上无所事事地滚来滚去,厨房里并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男人却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地滚回被子里好像从没有挪动过一步一样。
“”男孩面无表情地端着饭锅走了出来。
“咦,今天没有肉吃呀!”史部很失望地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坐到放下饭锅的男孩对面。
“你不是害怕长胖吗?”椿人抬起头冷笑着看着嘟着嘴把饭盛到自己碗中的男人,他几乎可以从男人哭丧的脸上看到‘你又欺负我’的字样。
史部非常不客气地把菜几乎全部夹到自己的碗里,猛吃了几口,男人狐疑的抬起头,椿人的心‘砰’的跳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