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您班师回朝途中,设伏欲加害您的明面上是山匪,但许多蛛丝马迹可断定是他人圈养的私兵,只是不知道是康王的还是八皇子的。”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躬身陈述。
端王拿起手边的地图,脸上冷漠没有情绪,漠然道:“总归有人不想让本王凯旋而归,但他们不知本王亦不想就这么回去。父皇猜疑之心与日俱增,必不会让本王留着这虎符…”
“留在边关的三十万大军,本王已下令调了五万到这金燕城附近,不管是谁的人马,既然明面上是山匪,那就剿匪。”
书生当即赞同道:“王爷英明!您此次在回朝途中遇袭失踪,已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您留在这儿带兵剿匪,谁也不能说您的不是。这设伏之人弄巧成拙,真是愚不可及!”
端王斜眼瞥他,冷冷道:“若是本王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书生当即一愣,随即冷汗直流。
“去安排剿匪吧,在本王归来的消息传回去之前,慢慢的剿…”
打书生出去,端王冷漠的脸上渐渐透出一丝迷茫,尔虞我诈争权夺势,本是他已经习以为常的。
可如今,却只觉得厌烦…
或许早就厌烦了,或许本就不喜欢,可除了这些他便没有什么想要的了,原本是这样的…
心中烦闷,他便起身走到窗边想透透气,这是金燕城里最好的客栈,如今整座客栈住的都是他的人,而他住在客栈最高最好的一间房。
往外望去是客栈围起来的院子,院子里假山流水很是清雅,可这景致在他眼中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平常。
他又远望院子外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的百姓倒是有些人味儿,不那么孤寂。
卖夫走卒的叫卖吆喝中,一辆牛车缓缓而过,瞥见车上的几个几乎看不清的人影…他立刻将身子极力探出去,瞪大了眼睛去看。
一个平常农夫打扮的男人牵着牛在走,车上坐了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孩子依着的女子头戴帷帽看不见面容…
是她!带着小秦晧,还有小叔,还有应该是黄彩云。
他转过身往门口跑了几步,随即又停下,他该怎么过去呢?见了又该怎么说?
又转身回到窗边,目光努力捕捉着那辆牛车。
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县衙…她果然是聪明的,那天稍一点拨,她就领悟到将黄彩云收为丫鬟能解决嫁人的问题。她那般心善,不过是一个邻家姑娘,便能为其殚精竭虑,助其摆脱困境。
可是她怎么就感受不到他的困境呢?他要怎么才能摆脱想留在那农家小院里,与她共度一生的贪念?
柳如思一行人来到县衙管理户籍的档口,凭着与黄大石签订的黄彩云的卖身契,很顺利就将黄彩云过了户口,拿了黄彩云的籍契。
从此能决定黄彩云人生的不再是其父黄大石了,柳如思透过帷帽看向黄彩云。“你的卖身契和籍契我都先收着,以免以后和你父亲说不清楚,如果将来遇到合适的人家,我就会放籍让你嫁人。”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思姐姐过一辈子!”黄彩云开心得抱着柳如思的手直蹦哒,好像今天不是卖身为奴,而是翻身作主了。
柳如思不由得觉得好笑,前世的自己其实也不想结婚,因为她觉得婚姻就像一场豪赌,而十赌九输,她不想去赌。
只是一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被迫掷了骰子,她居然赌赢了…可赢得的奖励还没捂够,就被老天爷一把收了。
比没赌赢还要令人难过。
“娘!我想吃糖人!”小秦晧指着街角的摊位,已经在直咽口水了。
“今天只能买一样零食,你确定要糖人了吗?”柳如思确认道。
小秦晧犹豫了一下,随后下定决心般郑重点头说:“下次我再吃别的!”
“那好。”柳如思揉揉他的头,又看向黄彩云问:“你也可以买一样零食,要糖人吗?”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黄彩云看着糖人的眼神可不像不想吃的样子。
十三岁可不就是孩子嘛,不过柳如思没有对抗整个世界的想法。“不管多大都可以吃零食,特别是女子。”
走到卖糖人的小摊前,彩云和小秦晧选了自己想要的图案,小秦晧看向柳如思问:“娘也是女子,娘要吃个糖人吗?”
还真有点想,于是柳如思给自己选了个兔子的图案。
付了九个铜板,三个人齐刷刷站在街上,一边吃着糖人,一边等着小叔送完货来接。
彩云和小秦晧都吃得痛快,柳如思就麻烦了,只能一手把帷帽的纱缦掀到嘴边,一手拿着糖人小心吃着。
周围有些人路过,只见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只露出白皙的脖颈精巧的下巴,而一张娇艳红唇时不时含着蜜糖。
大多数人哪怕是惊艳,也不过是看一眼就匆匆掠过,忙自己的生活去了,有那么几个心痒的,也不过是在远处驻足旁观。
但就有那么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瞥见那红唇就心猿意马起来,毫不顾忌的直直走过去,伸手就要掀她的帷帽!
一只手伸过来,柳如思下意识就拉着儿子往后退。
刚避过,柳如思就意识到是什么惹来了什么样的麻烦。
她当即弯腰把儿子抱起,刻意将嗓音压得粗哑说:“这位公子,您吓到我和孩子了!”
这声音跟一个美人的形象极不相称,公子哥顿时眉头皱了些,看着她手里好大一个娃,公子哥有些纠结的问:“这是你的孩子?”
“十月怀胎亲生的!我家长辈就要过来了,公子能不能先走?别要让我家长辈误会了,到时候说闲话给我家里那男人,我可要挨一顿!”柳如思保持着粗哑的嗓音,说着的话也像是个粗鄙的农妇。
公子哥顿感无趣,甩了甩衣袖就走了。
等公子哥走远了,柳如思才把小秦晧放下,她方才也是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