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去看,手终于松开了,退开去,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往后,生活中遇到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给我打电话。号码你知道,我不会换。”
周弥没有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出去请帮我把门带上。”
“好。”
谈宴西站起身,推开了门,客厅里明亮的白光照进来,周弥不由地眯住了眼睛。
她听脚步声朝门口走去,然后是换鞋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停顿了很长的一霎,然后,“纭钡囊幌欤是门关上了。
谈宴西沿着狭窄的楼道,飞快往下走。
一面摸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抖一支烟,送进嘴里,而后顿了顿步,低头点燃。
尼古丁的滋味好像叫他好受了一些。
快走到二楼,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下楼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回头,讶然现,跟下来的是周弥。这一刻无由惊喜,“弥弥”
周弥几步到他跟前,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只把一只塑料袋子往他手中一塞,“你带走吧。帮我扔掉也行”
谈宴西低头看一眼,哑然。
没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周弥飞快转身,又脚步急促地奔楼上去了。
谈宴西咬着烟,看着手里这一袋子洗净的,还沾着水的草莓,心烦地想就地给扔了。
然而,出于他也搞不懂的心理,他没这么做。
反而就这么提着它,下楼,一直出了居民楼,走去外头停车的地方。
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也把塑料袋子刮出哗啦啦的声响。
背景音似的,跟了他一路。
持续、不停歇的吵嚷和烦乱,叫他有种往后生命里都有这噪声如影随形的错觉。
周弥爬到了家门口的下面一层,就停了下来,听见楼道里回响起楼下铁门被摔上的声音,知道谈宴西是彻底走了。
她这才又回到家里,拿上了手机,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只上回感冒没用完的口罩戴上。
然后随便找了只塑料袋,装上门口那双穿了一次的灰色棉拖。
她长款的睡裙外面,只裹了一件长羽绒服,脚上穿的也是拖鞋,就这么下了楼,走到小区外面。
看见门口的垃圾桶,才记起自己手里还拎着东西。
她垂眸看一眼,把塑料袋丢了进去。
寒风中穿过马路,走了三百米。
药店的灯箱还亮着,她走进去,买一盒药,手机扫码付账。
走出药店,又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她站在路边,就水服药,将包装丢进垃圾桶里,没喝完的水,也一并扔掉了。
两手空空,都抄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路灯连绵向前,昏黄地照亮一条街道,一辆辆车,拖着澄黄的尾灯极驶过。
那些灯火模糊成或浅或深的圆形光斑,她眨一下眼,又再度清晰。
街道几分脏乱,陌生的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而过。
那路口处尚有支起的小吃摊,缭绕一阵阵白烟,贩卖零星一点温暖。
周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仰头,穿过路灯的光,穿过光秃的枝桠,看向夜空,看不见任何星体,只有绝对的,灰霾一样的沉寂。
花车到站,焰火燃尽。
她的游乐园打烊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