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便说服了自己。
一个女娃娃而已,再怎么有本事,多磋磨几次也还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不足为惧。
沈辞的手放松了些许,将这张被汗洇湿的纸扔在了正噼啪作响的铜炉中。
他冷眼看着纸张在火舌的舔舐下迅速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这才真正放下心,用力甩了甩手。
似是想将近些日子的晦气与心中的不快一同甩个一干二净,却又不小心扭了刚刚伤到的腰,疼得呲牙咧嘴。
许久,缓过气的沈辞才转过身看向沈南风以及她身后护着的白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企图找回些面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本可以找我换些银子,七日后好歹能得个自由之身。”
“如今却为了给个奴才报仇,只换了褚宝珠脸上的一巴掌,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话一说完,约莫是不想听沈南风的反驳,沈辞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影居。
白芷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带着些哽咽,
“姑娘…都是我拖累了你…”
沈南风看着她腿上仍旧咕咕冒血的伤口,微微摇了摇头,
“你以为沈辞真会拿这张纸换真金白银?这也就是他没反应过来,才会对褚宝珠动手。”
“若是给他反应的机会,或许这偷盗考题的帽子反而会扣在我脑袋上,毕竟我习得一手好字,仿写字迹更是出神入化这事,知道的人不少。”
止血的药洒在伤口上,白芷疼得冷汗直流,却仍坚持着将手中死死攥着的东西递到沈南风面前。
是那支楠木簪子。
她嘴唇有些泛白,笑容却明媚至极,
“褚宝珠刚刚挨打的时候掉的,我偷偷捡起来了。”
“还有,那些银票我也藏在了最底层后排的那些书页中间,没被她撕坏。”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骚动声,白芷嘴唇嗡动,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化成了两个字:
“姑娘…”
沈南风仔细地将伤口包好,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护不住她而感到胆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
“别怕,我在呢。”
这个忠心耿耿陪伴了自己两世的小丫鬟,对她来说,早已不是奴才,而是家人。
可白芷却用力摇了摇头,拽着她的衣角,几乎是恳求地说,
“姑娘,要是真有机会离开沈家,你就自己跑,不用管我。”
沈南风握住那支楠木簪子,心底早已柔软的一塌糊涂,面上却装着气愤,怒声道,
“胡说什么!我不管你管谁?”
下一瞬,比刚才多了近十倍的丫鬟婆子将云影居围的严严实实,冯嬷嬷趾高气昂地晃进屋内,
“南风姑娘,老夫人听说你欺负了我们宝珠小姐,很是生气,请你过去一趟呢!”
看这副架势,今夜想必很难善了。
沈南风安抚着白芷不要胡思乱想,先好好休息,自己则去书桌旁的抽屉里拿了样东西藏在手中,目光冷静地扫过围上来的丫鬟婆子们,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如此,就请冯嬷嬷带路吧。”
既然一个个上赶着来挑衅,那这一夜就都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