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昂眉头微皱,他来时便知侧妃必定会打听那日花园之事,但此事的展已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为了不给王爷增加麻烦,他并不想多言,故而含糊道:“娘娘不必忧心,有王爷在,必保娘娘一切安康。”
“今日王爷何在?有些话我想当面问一问他。”
“王爷入宫去了,待王爷回来,我替娘娘回话,还请娘娘先回内院等候。”罗子昂脸上写满恭敬,语气动作却透露了几分送客之意。
然而,杨芸儿并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且她探究的节奏一旦开启,就不会轻易由着旁人打断或劝退。
只见她明亮的眸子认真盯着罗子昂,一脸严肃地抛出一句话:“宫中出事了!可是对王爷不利?”
罗子昂一愣,思忖事情已然闹大,反正瞒不过,不如捡着面上的事先敷衍一下,他沉声回复道:“朝中数位御史先后弹劾王爷,私德有亏,后宅不宁,不堪大用!”
杨芸儿闻言,于座位上默默凝神思索。
刚才那句不过是她凭直觉做出的预判,主要用于套话,不料居然歪打正着。
她仔细品了品罗子昂的话,然后抬说道:“所以,花园中针对我的阴谋,最终的目标是王爷?”
罗子昂再次一愣,不由佩服起眼前女子的敏锐,他心中对杨芸儿多了几分赞赏,同时也生出几丝警惕。
故而他收起一切情绪,神情戒备,只微微颔,淡淡答道:“娘娘所言不无道理。”
“背后是谁,你们心中可有数?”
罗子昂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对于他的疏离与防范,杨芸儿只当没有现,她所经历的现代商战激烈谈判,遇到带着抵触情绪的对手是常有的事。
当然不能被对方的情绪带着走,她需要做的是将每一个问题都问到实处,逼着对方回答,然后一步步拖着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
逼不想开口的人开口,最好的提问方式是给选择题,甚至直接给是非题。
“上次是那个什么小崔二爷想暗算我,后来王爷进宫告状罚了他爹俸禄,这次可又是他的报复?是也不是?”
罗子昂未曾料到杨芸儿会对崔氏有误会,他正犹豫间,杨芸儿再接再厉又加了把火:“若还是他,我必得写信给杨夫人,让杨相国也帮助王爷好好治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
“不可能是他!”罗子昂不再犹豫,当即否定,他不能让杨芸儿添乱。
杨芸儿却心中暗想,开口接招便好。
“无论是谁,此事能先生在内宅,又传到外头,对方必然于后院有人手。”杨芸儿并没有在同一个问题上过多停留,而是快往前推演。
“花园中那男子既然能进入王府,且承担了阴谋的核心环节,必然是个死士,他背后的人能放心让他待在王府受审,那你们应该很难撬开他的嘴吧?”
罗子昂颔,他看着杨芸儿,眼神复杂,有欣赏,有惋惜,也有警惕,这女子太聪明了。
“我那丫鬟是有几分野心的,大概是被人哄着上了这贼船。对方不放心她,直接灭口,有些可惜。在她身上,你们可查出什么不妥来?”杨芸儿继续问。
罗子昂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她那日被现时是用自己的汗巾悬在梁上,人已经凉了。仵作验过,确实是死于窒息。”
罗子昂刚停了话头,杨芸儿立即接上分析:“也就是说只能断定她死于窒息,至于是先被勒死再挂到梁上,还是直接死于悬梁,无法判定吧?”
罗子昂皱眉点头。
杨芸儿又说道:“我本想与她好好聊聊,可落水着凉生病太耽误事,而他们动作也太快,失了这个机会。可惜了,她虽走错了路,但罪不该死。”
她抬起眼,眼神中闪过悲悯之色,可很快便恢复如常。杨芸儿转眸看向罗子昂,继续追问:“当日看守的那些人,可问出些什么?”
罗子昂摇了摇头。
杨芸儿并没有气馁,双目炯炯,自然地吩咐道:“去查一下她的家人,看她家里有没有异常,比如突然多了钱财,或者有谁突然失踪,有没有人重病,有没有人好赌等。”
她见罗子昂眼带问询,难得缓下节奏,耐心解释道:“能被哄到这个局里,要么诱之以意外之财,要么是拿捏了身边亲人,雁过留痕,顺着蛛丝马迹总能查到,若是没有面上的线索,掘地三尺总也能找到,这就看你和王爷的了。”
杨芸儿说得激动,仿佛在玩一场剧本杀,不自觉抬起手来,想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可手伸到半空突然意识到不妥,不得不缩了回来。她尴尬地将手放到唇边,假意捂嘴咳嗽了数声。
好在罗子昂正在消化杨芸儿方才的话,倒没有注意侧妃的失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