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已经够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声音虽然稚嫩,还带着哭腔,但是语气却是格外的老成。
那黑影却是没有理会他,翻转身来将这孩子护在了自己身后,嗖嗖又是几根毒针射了出去。
大刀壮汉嗤笑出声,像是在笑对方不自量力一般,手中刀具轻轻一挥,便将那毒针再次挥落在了水中。
“切!就这么个玩意儿!也值得咱们兄弟出手!对吧,瘦驴!”
他说着一直都没有等到旁边人的回答,扭头看了过去,突然之间,一股鲜血喷涌了出来,直接喷在了他的脸上。先前还站在那里搭弓射箭的瘦子,这会儿却是咚的一声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刀壮汉吓了一大跳!
“谁!谁躲在那里!快给爷爷滚出来!不要装神弄鬼了!”
他说着,心中发起毛来!
他就站在这里,却根本感觉不到凶手的存在,不知道是谁杀死了瘦子!这个人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不对!是比他高出了很多!
他想着,心中发寒,忍不住转了身,朝后看去。
月光之下,却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少女,冷冷地看着她。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漆的像是枯木一般的长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那把剑如今就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会如同鬼魅一般!
大刀壮汉想着,就要咬嘴中的毒药,却是不想那少女白嫩的小手闪电一般的伸了出来,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
顾甚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冲着岸边喊道,“荆厉你的手是断掉了吗?还不把船划过来,怕死也不是这么怕的!”
紧接着,那河面上瞬间出现了一条小船,那划船的少年涨红了脸,胳膊上下翻飞划出了端午节龙舟比赛的气势!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说我怕死了!若是这船生了翅膀,我能划上天去!”
荆厉抬着下巴,哼了一声,扛着一捆麻绳从那乌篷船上跳了过来。
顾甚微啧啧了两声,抬手点了那壮汉的穴道,又卸了他的大刀,将他推给了荆厉。
她说着,冲着河面上看了过去,“褚良辰,我知道你还藏在水底没有游走,你中了箭还有带着你家小郎君,根本就没有办法游出这条永安河。”
“就算让你侥幸上了岸,受伤的你又怎么护得住他呢?”
河中有了动静。
先前那童声再度响起,“良辰哥哥,就到这里了吧!我们别再东躲西藏了!”
假死破绽
荆厉听着水声,举起了火把朝着那暗处照了过去。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托着一个童子从水中探出了头来,他生得颇黑,眉毛浓密且嘴唇宽厚,整个人看着不像是奸邪之人,倒是异常的忠厚。
那背上的童子却是叫人眼前一亮,倒不是说他生得有多好看,而是气度不凡。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之下,这童子却是半分不乱,一双眼睛淡然得像是看穿了生死一般。
荆厉想着方才惊鸿一剑的顾甚微,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世道异常,方才会这般妖孽横生。
他没有迟疑,将船划了过去。
褚良辰见状,朝着船的方位游了过来,他的伤口淌着血,每游动一次,脸上便惨白一分,可即便是如此,他却像是一只千年老龟似的,稳稳当当地驮着背上的孩子。
“先将我阿弟接上去,他年纪小受不得寒,……你们要我说什么,或者要我去死都可以,只要能够救我阿弟!”
褚良辰的声音有些低沉,开春的河水还冷得很,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颤儿。
见荆厉伸手接了孩子,那褚良辰却是没有上船,反而朝着已经飘远的竹筏追了过去。
顾甚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那竹筏上头搁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口里冒出了一些兽毛来,便猜着那里头十有八九装着的乃是给那病弱童子准备的替换衣物。
她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想起将她从乱葬岗上背下来的十里,冲着那褚良辰喝道,“你若是死了,我们要他何用?上船去!”
她说着,脚尖犹如蜻蜓点水,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朝着那竹筏飞了过去。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的人影显得越发地神秘缥缈了起来。
荆厉目瞪口呆的瞧了一会儿,等顾甚微返回,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将水中的褚良辰拽了上来。
“接着,把他的伤口处理了,别让褚良辰死了。”
荆厉听着身后的动静,身子微微一侧,他伸手抓住了顾甚微扔过来的包袱,轻哼了一声,抱起那病弱童子进了船舱中。
深夜的永安河格外寂静,游船画舫早就回了岸口。
顾甚微站在船头朝着远处看去,一杆倒在水中的枯枝上头,站着一整排正在打瞌睡的水鸟。
她摇起了船桨,将这船摇得离河岸更远了一些,被水浪声惊醒的水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又继续沉沉睡去。
“不知我可否问上一句,大人是如何知晓我们兄弟二人是假死的?又是怎么知晓我们会从永安河出来的?”
顾甚微听着船舱里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褚良辰同那小童已经换好了衣衫,正围着一个煮茶的小炉烤着火。
荆厉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走到船头同她交换了位置。
顾甚微走进船舱,坐了下来,她看了那童子一眼,摇了摇头,“自以为是,漏洞百出。如果今日去的不是我,而是御史台的韩时宴,他也一样能够光靠听,就能听出百般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