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晓生习惯性摸摸胡子,“闲杂人等。”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悠悠又道,“但刚好和我家姑娘……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大嫂——交情匪浅,关系亲密,感情非同一般……哟呵!!”他蓦地侧身一避,闪过迎面袭来的暗器,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来硬的?”紧接着朝店内退了一步,摸摸胸口道了句怕怕,就直嚷嚷,“宋掌柜,关门!”
张五经见此人言行轻佻,很是不爽,就打算前去教训一番。
林文昇看出这家伙并非普通角色,示意张五经稍安勿躁,随之望着甄不凡等待指示。
而甄不凡的视线由始至终皆停驻在某处,不明所以之人,甚至有种那灼灼目光能穿透门墙的错觉。
然后甄不凡才慢慢睨向傅晓生,一番打量,敛了敛因她临阵脱逃产生的不悦,声调带着绝对,“下聘。”
两个字,惊石破穹般,众人哗然,喧嚣难定。
“唷,用贾府的东西,娶贾府的女人,公子是否太无诚意?”傅晓生倒也不是真的关门放狗,而是望了望他后面一堆堆的东西,耸耸肩,“我家姑娘,恐怕不大乐意。”
“什么你家你家的,大嫂嫁过来,就是甄家的人!”不能动拳头已是不满,自然得在口舌上逞快,宣泄不满。
“这由始至终,我们家姑娘,皆未点头。”傅晓生偏与他作对,一口一个我们家,又摸着胡子嬉皮笑脸,“想来不会咬人的狗,平日里总得汪汪吠上两句叫的欢。”
“你是个什么东西?!”张五经明显怒了,瞄一眼刘大,眼看就要撸袖子。
“你倒是打,回头我让我们家姑娘给我疗伤去……”话音刚落,傅晓生又是一个侧身,然而这次出手之人显然没有给他闪躲的余地,一条细痕划过他脸颊——
再对上,甄不凡鹰眸冷凝。
傅晓生摸了摸脸颊的伤口,然后稍敛了嬉戏之意,才细细打量了一番甄不凡,后者自是无丝毫退让。
傅晓生勾勾嘴角,识趣地眯眯眼睛,顿时耷拉下脸朝店内喊,“无双姑娘,你家相公打人了!”
有时男人比女人更讲直觉,尤其见人见多了,直觉自然就准,只稍一眼——傅晓生当即决定,这个男人……还是留给贾无双自个应付。
只是,铺内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傅晓生身子后倾,向店内望了望,然后站直了无言地望望甄不凡,微微一怔。
蓦地挑了挑眉,乐了!冲着甄不凡感慨般轻轻晃头,“你厉害!”
因为,贾姑娘从后门跑了。
料不到认识她这么久,居然还留着这么一手。
然后望了望眼前男子眼中徒然凝聚的怒意,无双姑娘,你还是自求多福罢。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她只是个女子。
人大都聚在前面看热闹,所以走的时候,无人留意她们。
贾无双抿着唇赶路,之所以决定离开,也是一番深思熟虑,一来她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表演,二来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滋味,三来嘛,对方很明显人多势众。
啧,凭什么把地方弄得像是他的地盘?
这混账财大气粗,以本伤人,加上他处处显露的执着,绝对是个棘手的对象,也不知傅晓生能应付多久,蹙了蹙眉,觉得回贾府不妥,顿时停了脚步。
春桃原本紧跟在贾无双身后,时不时再回头望望,她这一停,一个不留神撞上,摸摸头,赶紧去瞧小姐有无大碍。
老实说,春桃心里有点担心,那个甄公子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后,小姐却临时脱逃,这事情肯定还有下文,而且这次还真把宋掌柜弄得慌了神,唔……心里顿时弥绕着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小姐有无对策……
“春桃,你待会回去一趟,告诉我弟我在外边小住,无需担心。之后你收拾几件细软去蓼花山别苑,我会和你联系。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那小姐呢?”
“无需操心。”贾无双顿了顿,“我得先去会一个人,你在不方便。”
贾无双便提起罗裙,偏向虎山行,朝着城中最繁华的方向走去。
汝安城在北方,是数一数二的商贸之城,人人衣食无忧。
因为城之富裕,怕为官不廉,因而特许官由民推,再由商委会投票表决,这已成了汝安城的潜规则,因而几许春秋,汝安城一派安乐,偷摸抢骗这类坏事极少发生,一些流浪至此的乞丐也真能实现快活似神仙。
这吃饱喝足,身边有几个散钱,自然也会找找乐子,听听小曲,或找个美人儿陪酒作乐一番,这城中的烟花楼,就是上上之选。烟花楼名字引人百般遐思,却定下卖艺不卖身的死规矩,居然也每日快哉乐哉的一片喧哗,稳居汝安城中屹立不倒。
烟花楼的老鸨,人称蒋三娘。
说起这蒋三娘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此人嫁过三次,相公死了一个,跑了一个,还休了一个,五年前突然带着一群美人开了烟花楼,几年的送来迎去,已深谙男人心理,号称没有她摆不平的男人。
但谁也不知道,烟花楼的老鸨蒋三娘,和贾无双乃闺中密交。这烟花楼,贾无双也算半个老板,女人那套礼数,大多系蒋三娘所教。
只是她二人平日极少相见,毕竟各有各忙,也对声名不好。
贾无双此行,正是欲再向她取经。毕竟甄不凡那蛮汉,钱多力气大,偏偏脑子还不差,加上林文昇张四书也是会思考的家伙,还有个摸不清底细的钱君宝。
拐了几个弯,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了烟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