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当家人陈近元,也就是邱氏的夫君,原先不过七品小官,借着太妃的荣光,好不容易晋升到四品,官运便到了头,十多年来未有寸进。
族中嫡支尚且如此,别支就更不用提了,连一个会读书的也找不出。
长子陈随理端方有余,灵动不足,如今瞧着,还糊涂得紧。
陈随理听母亲这么说,脸腾地红了起来,他不是不明理,只是父亲画的饼太大,令他失了清明。
“随儿,你就不想想你大姐,为何被太妃一道旨意远嫁?”
陈随理一惊,他与大姐感情甚笃。
小时候,母亲时常陷入与东院的争斗中,无暇他顾,全靠大姐照顾他,这才令他有了一个尚算无忧的童年。
“随儿,你大姐是被变相灭了口。当年你大姐明明有了婚嫁对象,却被太妃忽悠,铁了心退亲,一心待嫁幽王。
结果呢?一纸婚书,远嫁岭南小官,从此音讯全无。你难道从未怀疑过吗?”
陈随理大惊,他也疑惑太妃的说辞,为报恩将大姐远嫁,可他那时尚小,对其中的关窍一无所知。
如今想来,的确疑点重重。
邱氏见儿子的脸色不断变化,终于长舒一口气。
“儿啊,幽王不是咱们可以肖想的。哪怕用尽手段,进了幽王府,你以为你三姐能讨得了好,能助得了你?到时候,反而惹怒了幽王,哪里会看顾你的前程?”
陈随理被母亲的话点醒了,他顿时冷汗涔涔。
太妃与父亲千算万算,就是为了将陈家的女儿嫁给幽王,却偏偏忽视了幽王。
幽王是铁骨铮铮的爷,哪是后宅妇人能拿捏的?
“母亲,儿子立刻通知三姐。”
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邱氏力尽软下身子,斜倚在床头,手慢慢地松开,但愿三儿不要执迷不悟。
陈惠妍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时,还沉浸在表哥带回和离女人的郁闷中。
乍然收到陈府传来的消息,整个人懵了。
她离家时,母亲明明好得很,怎么就这么几日,母亲便病重了?
她急忙去怡菲院向太妃请辞,太妃二话不说,赏了好些东西,让她带回去。
“妍儿再等上片刻,你一人回去,姑母不放心!待王爷回府,让他送你一程。”
陈惠妍离开后,秦嬷嬷沉着脸道,“太太的眼皮子还是这么浅,若三姑娘嫁入幽王府,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这个幽王岳母还不是成为高高在上的贵夫人?
偏偏要同娘娘作对,大姑娘时便是如此,如今轮到三姑娘,她又要出妖蛾子。”
太妃没有说话,眼神却犀利了起来。
这个弟妹,出身崔氏旁支,当年看着是个好的,六年前现原来是个傻的。
大姑娘德才兼备,非要把她嫁回娘家,配一个旁支破落户。
她便如她所愿,既然她坏自己的大事,那自己便如她所愿,将她的宝贝女儿远嫁破落户。
说罢,她的眼神落向苍梧院方向,若她的弟妹,有这个女人一半聪慧,六年前便成了事,何至今日她还要再次谋划?
姜殊暖对于怡菲院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还在劝说年儿同她回姜家,“年儿,这里是幽王府,不是咱们的家。咱们在自己家,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香吗?何必在别人家里,看人脸色呢?”
年儿皱着眉头看她,小大人似地问,“娘亲,可是哪个下人给你脸色看了?”
姜殊暖一惊!
小小的年儿,一皱眉,竟有了幽王的风范,不免令人心惊。
亏得年岁还小,若再大些,怕是旁人见了他如同见着了幽王。
见娘亲没有说话,年儿冷哼一声,“娘亲,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给您气受,您立刻告诉我!父王说了,在幽王府,除了他,谁都不能给我脸色看。哪个敢给小爷我气受,立刻让人捆了,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