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甜水凶巴巴的样子,吓了秋苗一跳,他向后倒退了两步。
他完全相信,这件事,他是做得出来的。以前,他见过,他拿扫帚赶贼的泼辣样子。
他虽然也是庄稼人,却缺乏庄稼人那种蛮横。
经常被他爹说,他骨头轻,懦弱。以后嫁过去肯定受欺负,如今,他说的话都应验了。
农户人家,为了田粮的事经常动手打架。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为了一口粮打破头的事经常有。
而他因为生活处处退让,经常被他爹骂,到现在这性子也没有改过来。
秋苗看着张甜水再次说话,他的眼神怯怯的,生怕惹恼了他,他家可是这村上的有名大户。
“有人看见我家妻主进你家门了,”
“那她不在,去哪里了?”
张甜水觉得好笑,他板起脸就叫骂。
“真是蠢夫!寻女人寻这里来了,是不是你家铁锅被人偷了,都是我拿的?”
“哎……谁啊?”
张甜水的话音刚落,从屋子里面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秋苗定睛往院里一看,不是李满满是谁?
她的领子开了一大片,低下头一边束缚好腰带缠住。一边向门外面走来,秋苗当即就掉下了脸。
这……
竟然都脱了衣,那刚才两人……
不好的思想浮上心头,他的脸“唰”地热了,泪水迅浸满了眼眶。
张甜水看到秋苗这副受打击的样子,不由笑起来。
他故意似的,在李满满走过他身旁的时候,温柔挽住了她的手臂,娇媚道:“你家夫郎找你呢。”
“你看,都急哭了。”
李满满皱起眉头,不满道:“跑这干啥来了?”
“我的事情你也敢管!真是欠打!”
她说着,就抬起手抽了一下秋苗的后脑勺。见他抹着眼睛,红通的,又吸了一下鼻子。
不由笑起来:“丑人就是丑人!”
“哭起来,也这么难看!”
李满满和张寡夫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了第二波。
第一波是五福村两个路上玩耍的女娃看到李满满进到张寡夫家里,关了门。
大白天关门,无事也是有事了。
由两个人大白天私会,已经传到了两个人大白天行房,有人编得有眉有眼,说是李满满闹腾得隔壁鸡都咯咯哒,把人家张寡夫肚子搞大了不止一次,已经刮了一个娃,扔在了河滩上。
第二波,就说李满满不要秋苗了,可惜张友梅看不上,又有人说,马上,李满满就休了秋苗,重娶张寡夫。
张友梅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上门来闹过一次,家里的牛棚屋顶都被掀翻了。然而李满满依旧经常去张寡夫家,张友梅去让村长管管,可惜,农户人家最喜欢聊男女之事,谁来劝说都管不住这悠悠之口。
——
——
农家的日子是最苦的,一年到头在田地里拼命忙活,就为了打一年的粮食。每次给朝廷交了赋税,粮食就不够吃,接下来的日子百姓们都要挖着野菜,树根凑活过日子。
秋苗跟着无田无房的李满满,日子过得更清苦。
他腹中的胎儿已经七个月了,他却连一滴油水都没有见过。只有他爹,偷偷过来,给他塞过两个鸡蛋,就这,被李满满现全部吃了。
平时吃不饱,怀孕后更是吃不饱,他那瘦瘪的身躯怀了孕,像无故鼓起的一个大包。
这一天,秋苗拖着厚重的身子在后山脚下捡柴火,他不敢去坡陡峭的地方,只能往山沟里走。
他拿着借来的老斧头,往枯死的树木上砍,气喘吁吁砍了半天,才把它砍断。
好捡的木柴已经被村民捡完了,就剩下一些重湿的烂木头。被虫蚁蛀坏,一碰簌簌的木头碎屑往下掉。
他又往山沟里走了走,凑凑活活捡足了一摞。他不敢多拿,只拿了五根手臂粗的树枝。
做完这些,他已经累的喘气如牛,头上的汗颗颗滚进领口里。
他真的恨自己这笨重的身体,如果像以前,他肯定手脚麻利做的很快。能背一大捆柴,现在被孩子拖累,什么都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