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干了些什么?丹朱不见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反圈套成了无圈套。他自己的策略被人利用来对付他,竟让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溜掉了。他跟踪卡洛斯的打手,哪知卡洛斯本人在跟踪他!从圣奥诺雷开始。一切都是白费劲,一种令人厌恶的空虚感传遍他的全身。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说话,是从附近一辆汽车里传出来的。菲利普丹朱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视野。
“三关似乎总是离我们不远。我们去哪里呢,德尔塔?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他们坐在皮隆路上一家拥挤的咖啡馆里的一间遮着帘子的雅座里。这是一条偏僻的街道,还不如蒙马特的一条胡同。丹朱啜饮着自己要的双份白兰地。他的声音很低,显得忧心忡忡。
“我应该回亚洲去,”他说“或者新加坡、香港,甚至塞舌尔群岛。法国从来就不是很适合我呆的地方,更别说现在,呆下去没命。”
“你也许没必要走,”伯恩说道,咽下一口威士忌,火辣辣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飘飘荡荡的平静“我说到做到。你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我就给你”他停了下来,心里升起疑虑。不,他会说的“我就把卡洛斯是谁告诉你。”
“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前美杜莎仔细地看着贾森回答道“我把我能够告诉你的一切都告诉你。我何必要保留什么?显然我不会向当局投案,可是如果我知道的情况能帮助你抓到卡洛斯,这世界会变成对我比较安全的地方,不是吗?可就我个人来说我不想卷进去。”
“你甚至不感到好奇?”
“空口说说也许可以,因为你的表情告诉我,我将会大吃一惊,所以提你的问题吧,然后让我大吃一惊。”
“你会大吃一惊的。”
不料丹朱平静地说出了那个名字:“贝热隆?”
贾森不动,也不言语,两眼紧紧望着这个年纪比他大点的人。
丹朱继续说下去:“我一直都在反反复复想这件事。每次我们交谈,我看着他,心里怀疑着,可每次我最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伯恩问,不愿承认这个美杜莎判断的准确性!
“请注意,我并不肯定,只是觉得不对头。也许是因为我从勒内贝热隆那儿听到的有关卡洛斯的情况要比别人多得多。他迷上了卡洛斯,他已为他干事多年了。为自己得到的信任深感骄傲。我觉得问题是他谈得太多了。”
“是自我通过假设的第二者说话?”
“有可能,我想,但是这不符合卡洛斯的谨慎。卡洛斯一向防范严密,毫不夸张地说,他在自己的周围建起了一道穿不透的保密的墙。我当然不能肯定,可我不大相信此人是贝热隆。”
“说这个名字的是你。我没有说。”
丹朱微笑了一下:“你没必要担心,德尔塔。问你的问题吧。”
“我原认为是贝热隆,对不起。”
“用不着,因为他可能是。我告诉过你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过几天我就回亚洲去了,去挣法郎、美元或者是日元。我们这些美杜莎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贾森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安德烈威利尔憔悴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曾答应替这老军人了解到他所了解的一切,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威利尔的妻子又是怎么回事?”
丹朱的眉毛扬了起来:“昂热烈克?是啊,你说过蒙索公园对吗?你是怎么——”
“详情现在已不重要了。”
“当然,对我说来。”
“她是怎么回事?”伯恩又问了一句。
“你就近看见过她吗?皮肤?”
“在够近的地方看见过她,晒得黑黑的。很高、很黑。”
“她使自己的皮肤保持那种颜色。里埃维拉、希腊群岛、索尔海岸、吉斯塔德。她总是被太阳晒得黑黑的。”
“很好看。”
“也是一个有效办法。它掩盖了她的真相。她从来没有秋天或者冬天的苍白,无论脸、手臂或者长长的腿,总不缺颜色。她皮肤的吸引力总是不变,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种吸引力都会存在,不论去不去圣特鲁珀兹或者布拉瓦海岸或者阿尔卑斯山。”
“你在说什么?”
“虽然迷人的昂热烈克威利尔被人当作是巴黎人,其实不是。她是拉丁美洲人,准确地说是委内瑞拉人。”
“桑切斯,”伯恩喃喃说道“伊里奇兰米雷士桑切斯。”
“是的,在为数极少的几个谈论此事的人中间,有人说她是卡洛斯的堂妹,也是他从十四岁起的恋人。据传说——也是在那少数几个人中间——除了他自己,她是这世界上他唯一关心的人。”
“那么威利尔是只不知情的雄蜂?”
“相信美杜莎说的话吗?德尔塔!”丹朱点点头说“是的,威利尔就象是只雄蜂。是卡洛斯的杰作,一条通向法国政府许多机要部门的线路,包括卡洛斯本人档案在内。”
“杰作。”贾森一边说,一边回想。因为这是想不到的“完全想不到。”
伯恩身子向前倾,突然改变了话题:“纹石,”他说,双手紧紧握着面前的玻璃杯“对我说说柱石七十一号的情况。”
“我能告诉你些什么呢?”
“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卡洛斯所知道的一切。”
“我看我无法做到。我听说过一些事,七拼八凑知道一些,可是除非是和美杜莎有关系的,否则是不同我商量的!更谈不到把我当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