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湖摇摇头道:“之前来过一回,在我这儿没占到便宜,从那以后就没见过了,还是刚才来的路上听村口的婶子聊天时说起来的,杨春晓回娘家了。”
“这事儿闹的难看,杨家以为躲开就没事了,杨春晓夫家的人日日来闹,你最好离得远些,我家跟他们非亲非故的,要钱都能要到我家头上来,你沾上了肯定脱不了身。”
杨冬湖不解:“为什么跟你们要钱?”
杨安锦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眼神,杨冬湖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王杜鹃跟杨春晓夫家胡说什么了,大概就是些以后杨安辰是杨春雪的未来夫婿一类的话。
杨春晓夫家也是拎不清,王杜鹃让他来要,他们还真的过来了,被张兰珍好一通数落,撵出去了。
也许是他们家人自己也觉得离谱,被张兰珍撵过一次后就再没来过了。
王杜鹃去了镇上,能投奔的只有杨耀光,他又跟李尚才混的关系极好,杨冬湖心里总觉得要生什么事儿似的。
屋外响起了张兰珍喊吃饭的声音,杨冬湖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起身就要回去,朱翠兰还等着他俩回去吃饭呢。
张兰珍饭都做好了,让他俩吃点再走,杨冬湖推辞说朱翠兰该等着急了,又说让张兰珍有空去找朱翠兰说说话。
张兰珍挽留不住,送二人到了门口,又叮嘱两人没事儿来玩,等人走远了才关上院子门。
说好了要早些回去,光顾着说话也没注意时辰,怕朱翠兰担心,俩人一步也不停,快步往家赶去。
越是着急的时候越容易被绊住腿,还没出大杨村,杨冬湖就迎面撞见了穿着裂了一道大口子,脸上还带着青紫的杨春晓。
其实杨冬湖对杨春晓的印象并不深,原主的脑海里也只是闪过几帧画面,就知道她是个老实木讷的性格,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
相对于杨冬湖来说,她在杨家更像是个空气人。
杨冬湖挨打挨骂的多,家里的活儿都要他干,要是哪天少了他,家里没人做饭喂鸡鸭,王杜鹃立马就能现,并且用最恶毒的话语噼里啪啦的骂一通,然后再不给他饭吃。
可杨春晓就不同了,长相平凡,性格也平凡,有时候在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有她没她几乎没什么区别,别人家都是老大穿剩下的衣裳改了给老二穿。
杨家正好相反,杨春晓从小就穿杨春雪剩下来的衣裳,她俩差了两岁,衣裳根本就不合身,王杜鹃才不管,有的穿就行,还想挑什么。
杨冬湖脑海里回想着以往的经历,回过神来杨春晓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神色有些局促。
“冬湖,你,你还好吗?”杨春晓紧张似的搓了搓手,话都没说利索。
离得近了她脸上的伤更加显眼,眼角青紫一片,看着有些吓人。杨冬湖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我挺好的。”
“好就行,好就行。”
“你有事吗?没事儿我走了。”
杨春晓是个可怜人,她拦住杨冬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可杨冬湖不想同情心泛滥,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上身,到时候白白给赵家添麻烦。
“等,等一下,等一下。”杨春晓伸手拦住了他,她瞥见杨冬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憋了好久才说出来一句:“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赵方初对待杨家人没什么好脸,怕杨冬湖受委屈,不肯留他一个人面对杨春晓:“有什么话我不能听,不就是想借钱吗?”
杨春晓被说中了心思,脸色一下涨的通红,说不出来话。
“方初是个哥儿,天色暗了,我不放心支开他一个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杨冬湖淡淡道。
杨春晓不好意思似的嚅嗫着:“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也知道我也是到别人家去的,所有的钱都是大川挣的,我不能做这个主。”
杨春晓仿佛知道他会拒绝一样,依旧不死心的开口:“我知道,但我听说赵家人对你挺好的,你能不能跟他们说说,帮帮我吧,求你了,冬湖。”
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言语间满是恳切。
“就是因为赵家人待我不薄,我才不能伤了人家的心,那钱都是从山上挣回来的血汗钱,我大手一挥就借出去了,你让他们怎么想,况且当初我是怎么走的你也知道,开口前你就应该想到我会拒绝。”
杨冬湖还没有能彻底摆脱王杜鹃的方法,现在把钱给了杨春晓,王杜鹃明天就能打上门来要钱。
杨春晓面色难堪,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杨冬湖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再借不到钱,她就真的一条活路也没有了。
“求你了,帮我一回,就这一次,我一定会还你。”
杨冬湖声音有些冷淡:“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不是你主动走过来,咱们是不会说一句话的,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你说你会还给我,用什么还?你现在还觉得能从她手里把钱要回来吗?”
这番话实在是算不上客气,也彻底戳破了杨春晓那虚幻的泡影,她的脸色仿佛一下就灰败下来,身子显得更加佝偻:“我,我……”
如果杨春晓不是王杜鹃的姑娘,杨冬湖或许会伸手拉她一把,但如果要跟王杜鹃扯上关系,那是万万不能的。
看杨春晓哭的可怜,杨冬湖有些于心不忍:“杨家谁最受重视你不是知道吗,王杜鹃最在乎什么你也都清楚,她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还给她留面子做什么。”
杨春晓一下怔愣在原地,她不知道杨冬湖的性格为何突然大变,等杨冬湖带着赵方初走远了,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孝顺”这个词死死的压在杨春晓的身上,从小她就被灌输着长大后要报答父母,孝敬父母的思想,所以就算是王杜鹃做了过分的事儿,杨春晓也不敢反抗,在她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能和父母唱反调呢。
可是仔细想想杨冬湖说的话,是啊,她娘心里只有杨耀光和杨春雪,自己的死活她何时考虑过。
反正自己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如果撕破脸能把钱要回来,或许夫家看在钱回来的份上,能原谅自己一回。
要是钱要不回来,自己命都没了还做出孝顺儿女的模样也没什么用,不如放开手赌一把。
王杜鹃最在乎的当然是她那个儿子了,杨春晓定了定心神,拢了拢散落在耳边的丝,转身出了村子,往夫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