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些木盒,感觉不寒而栗。她慢慢走近架台,伸出颤抖的手,想打开一个的盖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手还没碰到木盒,左侧帘幕后忽然传出一声低语:“方小杞……”
诡异阴沉的屋子里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方小杞魂飞天外,火折子都扔了出去,坠在地上砸灭了。
桃木盒子
火光熄灭,方小杞骤然陷在黑暗中,忍不住要惊叫出声,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捂上了她的嘴巴!
即使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她的心病还是被激发了,她本能地抬手就打,却被身后那人连人带手臂紧紧箍住,她的后背贴紧身后人的胸口,被扎扎实实抱住了!
来自背后的袭击,是方小杞最恐惧的噩梦。
她的身体瞬间紧绷,像落网的鱼死命挣扎,隐约听到有人伏在耳边低声说:“别怕,是我,沈星河!”
她犯病时耳中嗡嗡响,一时没听清,手又动不了,便抬脚在身后人的脚上狠狠跺,连跺了三脚之后,脑子有些反应过来了,拼命忍住了第四脚。
沈星河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僵住,似在努力克制,知道她有些清醒了,赶忙放开了她。
方小杞坐倒在地,一手撑地,捂着狂跳的心脏大口喘息。
沈星河摸索到地上的火折,再吹燃时,照出方小杞惨白脸,冷汗正沿着她的发梢落下。
他蹲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想替她擦一下汗又不敢,脸上罕见地出现手足无措的神情。
方小杞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大人?您是想吓死我吗?”
沈星河见她好转,松一口气,道:“你进来时我不知来者是谁,便躲到帷幔后。待你点燃火折,我看清是你,贸然现身又怕吓到你。直到刚刚你走到我近旁,一偏头就能看到我,我想,如果被你先发现我,你会更怕,只好出声叫你……”
他语气歉然:“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你。我不能让你出声惊动这里的人,便捂住了你的嘴。我料到你会反击,就制住了你的双手。”
方小杞知道他尽力了,这种地方,无论他如何现身,她总免不了这一吓。她摆摆手,苦笑道:“多谢大人体恤。”
她想站起来,却还有些腿软。
沈星河伸手想扶她,又识相地缩了回去。忽然灵机一动,摸出那根短笛,自己握住一端,另一端伸到她面前:“来,我拉你起来。”
方小杞愣了一下。她握住笛端,沈星河稍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倒是个避免肢体接触的好办法!
她一站稳了,沈星河就把笛子从她手中抽了回去,生怕她顺势抢去似的。
方小杞低头时低头看到了沈星河右脚靴面上的鞋印,记起自己刚才跺他的那三脚。
练轻功的人,腿脚上的力量可收可放,可以踏雪无痕,也可以跺到人骨折。她犹豫着问道:“你的脚……没事吧?”
沈星河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病痛,不愿对任何人展露,更别说这点小问题了。
他下意识想说没事,但不知为何,挺想让她知道,甚至还想夸大其辞。便说:“有事,可能肿了。”
他的语气平平,听不出抱怨的意思,但掩盖不了谴责的本质!
然后他看到方小杞脸上闪过一丝内疚。终于让她欠了他点什么,沈少卿心情大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行为之幼稚!
不远处的帘幕后忽飘来微弱的一声哼哼:“好疼……”
方小杞吓得差点又坐回地上!沈星河忙道:“别怕,是听山道士。我怕他贸然出声吓到你,先一步把他打晕了。”
方小杞:“……”
她掀开帘子,看到可怜的听山倚着墙坐在地上,捂着后颈抽泣:“呜……脖子好痛。”
她心中涌起深深的同情。听山抬头看到她,朝她伸出一只手:“有劳姑娘扶贫道一把……”
方小杞当然不愿碰他的手,无情地说:“麻烦您自己站起来。”
听山委屈极了。一个打晕他,一个扶都不愿扶他一把,他们都是坏人!
方小杞看着台架上的木盒,问:“大人,这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沈星河眼中闪过疑虑:“你进来时,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他把火折递到她手中,“你来照明,我来看看。”
他神色凝重,显然也有不好的预感。
方小杞拿稳了火折。沈星河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盖子掀开的一刹,三个人不约而同屏住了气息,害怕看到什么可怕之物。
盒子中铺着大红缎子,上面摆着一对小小的银镯。再打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个小肚兜。再打开一个,里面有件婴儿的小衣服。
方小杞举着火折凑近了看,甚至伸手翻了翻那小衣服:“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些东西装在盒中供在这里?”
听山站得远远的,忽然道:“这木盒是桃木的,有镇邪的说法。盒中之物自然就是它要镇住的东西。”
“小孩子的东西有什么好镇的?”方小杞想到什么,不由往后退了两步,“这么说,盒子里装这些东西的是……”
“是遗物。”沈星河眸色微深,“是遇害小儿的遗物。”
听山艰难地道:“贫道觉得……恐怕是这么回事。贫道猜想,必是有人害死了这些小孩,又害怕亡魂索命,便用了法术手段,把亡魂引到小孩生前贴身物品上,再装入盒中,以镇住它们。”
他嗓子有些发干,咽了一下唾沫。
“其实……这座屋子低檐、黑门、小窗的设计,还有这些红幔红布,无一不是为了镇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