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冬天,寒风凛冽,百树凋零,毫无一丝的生机。
进入村子后,车子依旧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并无颠簸感。
小姨边开车边聊天:“子越,其实3年前我来过你们村子。记忆犹新的是,当时的路况特别差,坑坑洼洼的。那时这辆车刚买,底盘被刮了好几次。心疼死我了。”
她朝后视镜里的薛子越笑笑,“其实今年来看病时,我可抵触了。可来了才现,你们村子的路修地又宽又平坦。进村打听了才知道,是一家姓薛的爸爸庆祝自己的儿子考了6oo多分,捐款给村子修了路。当时我着实羡慕了一把,还跟我们家那口子说,我家果果将来要是能考6oo分,别说修路了,修桥我们也愿意。兜兜转转,你这么优秀的孩子竟成了我们家的女婿。珊珊,你是有福气的。”
裴珊珊咧嘴一笑,一脸的得意,“我也觉得我挺有福气的。”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
入眼,高高的栏杆围着一座庭院。临街商铺的门匾上“薛家中医馆”5个大字劲道有力。朱红色的大门位于商铺左边。大门敞开,里面的庭院和两层洋房一目了然,精致、大气,与周围普通的平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气派的别墅即使在江定城也不多见。
薛子越拉着裴珊珊的手,领着小姨和二舅妈进入了医馆。一阵药材的清香迎面扑鼻而来,入眼的便是一排排药材格子柜。
今天医馆的人并不多。书桌前,一位头乌黑,眉毛浓密,脸型消瘦的精壮老人,正在给病人把脉。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薛子越轻轻地唤道:“爷爷”。
薛爷爷抬头,双目如炬,眉眼一弯,声音洪亮,“子越回来了?”
裴珊珊连连上前,点头问好:“爷爷好!”
薛爷爷望了眼孙子与女孩交握的手,激动地连连摆手:“好!好!”
周围看病的人很多是同村的村民。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笑着调侃:“大孙子回来了,看把老薛乐的。”
薛子越也不好耽误爷爷看病,便拉着裴珊珊,领着小姨和二舅妈进了后院。
庭院很大。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笔直地贯穿整个院子,将庭院一分为二。北面的小菜园里,郁郁葱葱的白菜和菠菜为院子增添了几许生机。几盆叫不上名的盆景被细心地裹上了塑料布,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南面放置着一排排的晾晒架,各式各样的草药铺满了簸箕。架子旁的圆石桌和石凳似在昭示房子主人的惬意生活。
小道的终点是一座二层小楼。米白色的墙面搭配深红色的屋顶,端庄又大气磅礴。
小姨快地拍了张小楼的照片到了群里,并做了标注:小薛的家!
群里紧跟着几张流口水的表情回复,和周纪的一句文字:这样的豪宅才配得起大神!
薛爷爷给小姨和二舅妈把脉后,抓了药。无论如何都不收钱,“早知道咱们两家还有这段渊源,之前的药怎么也不能收钱呢。”
送走了小姨和二舅妈,薛子越带着裴珊珊参观了他们家。
一楼的设计以中式为主,一看便是老年人喜欢的风格。两室两厅一卫,面积很大。一间是爷爷的卧室,另一间是他的书房。
刚进入二楼的楼梯口,入眼便是简约的白色。南北两间卧室,一间是薛子越的房间,一间则是客卧。
薛子越的房间很大,差不多是她卧室的两倍。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其余的便是通顶的大书柜。漫画,小说,散文、专业书,英文原版书。。。。。。琳琅满目的一屋子。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卧室,倒像是一位成年男人的书房。
这座房子里的一切完全颠覆了裴珊珊对薛子越的认知。她一直以为他的家世一般,毕竟父母离婚,从小由爷爷抚养长大。谁承想爷爷竟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中医。
她的印象中,薛子越多少有些“混混”体质在身上的。高中时,他的名声不好——-打架、抽烟、谈恋爱。她总认为,他之所以成绩不错,靠得无非是他的那点小聪明。但现在看到这满屋子的书,她才明白,人家不单单有天分,背地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这么看来,她这位男朋友各方面都十分优秀!
薛子越轻轻在裴珊珊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裴珊珊嘟嘟嘴,好看的眉眼中满是不解,“你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这小妮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揽过她的肩,柔柔开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大概这就是磁场相吸吧。”
裴珊珊耸耸肩。反正这场恋爱,在外人看来吃亏的是他。
趁着医馆没人,薛爷爷回了趟后院。他从菜地里拔了棵白菜和一些菠菜,准备去厨房给他们做饭,“自家种的菜没有打农药,可以放心地吃。冰箱里还有一只烧鸡和几根黄瓜。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
裴珊珊乖乖地摇摇头。
薛子越接过爷爷手里的菜,“我来做吧。爷爷您休息下。”
不到二十分钟,一桌子菜做好了。
裴珊珊望着桌上的清炒白菜、蒜蓉菠菜、黄瓜炒蛋和烧鸡时,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吃完饭,薛子越去厨房洗碗。
薛爷爷端着一杯茶,坐在沙上跟裴珊珊聊天,“看得出来,子越很喜欢你。”
他抿了一小口茶,继续说道:“这次回来,他脸上多了笑容。性格也开朗了很多。爷爷知道,这是你的功劳。丫头,你知道他妈妈的事情吧?”
裴珊珊点点头,“知道。子越爸妈在他三岁时便离婚了。”
对面的老人望着厨房的方向,面露疼惜,“他妈妈自从离婚后,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他小时候,每次有妈妈抱着孩子来看病,我都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羡慕。四岁时,他问我,“爷爷,是不是我生病的时候妈妈也会这样抱着我?”。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不想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其实好几个晚上,我起来看他时,在门口听到他压抑的哭声。我知道村子里很多孩子喊他“野孩子,没妈的孩子”,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简单粗暴地打架。久而久之,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乖张。”
薛爷爷紧了紧手中的茶杯,继续说:“一年级时,他拿回来一张奖状,他问我,“爷爷,是不是我变得特别优秀了,我妈妈就会回来?”于是他拼命学习,放了学就躲进房间里背书、做题。奖状拿了一张又一张。但是他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妈妈。四年级的一天晚上,我半夜起床去厨房喝水。。。。。。”
“珊珊你知道吗?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我晚上睡下后从不会喝水,但是那天却口渴地厉害。”薛爷爷似在回忆什么悠久的事情,“然后,我现他正在煎生草乌。”
“那是什么?”一阵不祥的预感窜入裴珊珊的大脑,她急切地问道。
薛爷爷长叹了一口气,凝视着她说:“一种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