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青并未回应,眼神打量着寻玉,而后问道:“你这簪子……”
寻玉一怔,抬手摸了摸髻上的两根金簪,不明所以,“督主可是问这簪子?”
栗青嗯了一声,这两根簪子,有些眼熟。
寻玉暗地里松了口气,赶忙将簪子摘下来,说道:“这簪子是琢玉阁去年的式样——云纹簪,统共四支,那管事说本已被哪个府上的小姐订了去,但因这两支有瑕疵,那位小姐便只留下了两根。”
“管事本是要销毁的,属下见式样不错,便自行留下了,督主,可是有何不妥?”
栗青接过簪子打量了一番,“这跟簪子多少纹银?”
“回督主,不过三四十两纹银,这支簪子虽为金簪,但做工并不精细,且打造一支这样的金簪其实用不了多少黄金,京都有身份地位的贵女基本不会佩戴。”
寻玉想,这簪子定是跟哪个命案有关联,督主才会这样上心,而后又细心的补充道:“京都有身份的贵女为防在宴会上有冲撞,都会定制独一无二的式样,这支簪子并不是,想来,买去的定是哪个府第较低的小姐。”
栗青微顿,望着寻玉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你倒是给本督说说,何谓有身份地位的贵女?”
但跟了他许久的寻玉一下便听出了他的不悦,虽不知是哪句话惹了祸,却也赶忙下跪认错,道:“属下妄言,请督主恕罪,若要查明是何人才买,属下叫来管事一问便知。”
栗青耐心耗尽,摆摆手,“不必,簪子留下,你出去吧”。
—
“扣扣……”
书房门被敲响,还未等栗青开口,门外便有声音传了进来,“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栗青不语,只将簪子放入了书桌的抽屉内,不知又想到什么,又拿了出来,而后一声不紧不慢的“进”才传了出去。
李月明为了和栗青缓和关系,特意等他一起在前厅用膳,可她是坐等不来,右等不来,实是饿的不行了,便决定出来寻栗青,她看到长济在书房外守着,便知道栗青一定在里面,长济此人,最好对付了,李月明只唤了红露,不一会红露便将长济支走了,自己则大摇大摆的进书房来寻栗青。
书房门被推开了一道小缝,李月明的脑袋便从缝里钻了出来,而后嘿嘿的笑道,“夫君,我可以进去吗?”
栗青斜睨了她一眼,“都把长济支走了,本督说不可以你便不进吗?”
李月明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肯定还是要进去的”,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说道:“夫君可是饿了?”
栗青不知道李月明又在作什么妖,回了句:“不饿”。
李月明点点头,“那想来是饿了,不若夫君去用膳吧”。
栗青抬头睨了她一眼,并未搭话。
李月明走到书桌旁想去拉栗青一道用膳,但目光被桌上的两根簪子吸引了,“咦,这不是我的云纹簪吗?怎的在这里?”
栗青看着李月明拿起那两支簪子,开口反问道:“你的?”
李月明一听这话头,便瞧的仔细了些,这一瞧,还真不是!这是当初她退掉的那两支,一支是表面有划痕,一支则是凹痕。
李月明摇了摇头,道:“是我看错了,这并不是我的那两支,是我去年退掉的那两支,怎会在夫君那里?”
栗青闻言并未回答,只接着问道:“你的那两支,是在琢玉楼定的?”
李月明点点头,回答:“确是在琢玉楼定的,是我去年定的,有些记不清了,这簪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栗青看了李月明一眼,“为何去年的式样今年还在佩戴?”
李月明放下簪子抬头看向栗青,语气淡然的说道:“我父亲你是知道的,为官清廉,一个工部侍郎,哪有那么多的月俸,而且我身体不好,又不经常出门,饰也不常置办的。”
李月明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栗青,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而后焦急的问道:“莫不是我戴着它回门被人认出来了,可是有人取笑夫君了?完了完了,早知,我便打一套头面了。”
说完未等栗青反应,她又继续絮叨道:“这京都贵女最是会琢磨这个了,取笑起人来,比那一般妇人嘴舌都要厉害,那……可有人说那步摇了吗?那步摇上的玉还是我自己串上去的。”
栗青看着神色焦急的李月明,这大概是第一次,他不受控制的想去安慰她,这女子,第一反应想到的,竟是有别人会嘲笑他吗?他这一生,被人嘲笑的还少吗?
可被嘲笑了许多次……这却是第一次,有人会为他担忧。
栗青讨厌这种感觉,但他的心先于他的理智声:“并未。”
李月明闻言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呼,还好,还好,我便说吧,旁人瞧见了我的脸,哪还有心思研究我的饰。”
“……”
栗青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同情心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女子属实不必如此自溢。
复而,他又望了望李月明的脸,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转开。
属实……说的也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