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自家楼下的咖啡厅里,林予夏见到了一个大夏天依旧打着领带、身穿西服三件套的男人。
那人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五官周正,身材清瘦。
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下巴很尖,嘴唇很薄,这相貌放在言情剧里,大概率是斯文败类的角色。
林予夏想了想,隐约觉得眼熟——没错,她在家里见过这男人。
那天她冲回家质问姜岚为什么放弃治疗,刚好碰见她与这人握手。
林予夏假装不记得他,礼貌地上前询问:“请问您是刚与我通过话的尤律师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笑着伸出右手:“你好,林小姐,我正是。”
两人寒暄了几句,都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很快就直奔主题。
尤明义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遗嘱,推到林予夏面前。
“林小姐,这是你父亲生前亲自订立的遗嘱,也是他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订立的唯一遗嘱,是经过了公证的有效合法遗嘱。”
提及父亲,林予夏的心情不免沉重,她接过文件,轻轻翻阅。
尤明义推了推眼镜,续道:“我听说你也是律师,那这份文件的合法性,我就不赘述了。”
他顿了顿,伸手指向文件的某个位置:“我主要是想向你转达一下遗嘱的内容。”
林予夏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遗产分配方案】
尤明义说:“按照林先生的意志,他将一栋房产的所有权留给了你。”
与此同时,林予夏快扫读遗产分配那部分的文字内容,大意是:
股权、现金、金融账户全部由配偶姜岚继承;位于沪城、深城、马来西亚、新加坡、英国等地的若干处房产,由女儿林晗晗继承。
至于林予夏,只获得了位于沪城老城区的一栋房龄二十年的老别墅。
林予夏看完了遗嘱,轻轻合上文件夹。
坐在对面的尤明义第三次推了推眼镜,甚至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眼神中透出戒备。
他做好了面对林予夏难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面对如此不公的遗产分配方案,林予夏居然轻轻地牵起了嘴角。
没有怒,没有质疑,居然只是……笑?
尤明义主动开口:“对于这份遗嘱,林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如果她爸还没死,如果林予夏可以任性妄为,她真想一把薅起老头的衣领子,质问他:
我难道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为什么分给她们母女的财产就是几百个亿,而给我林予夏的就是一栋年久失修的破楼?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况且如果真能回到从前,她反而舍不得对父亲火、惹他动怒了。
毕竟有个不爱她的父亲,总好过在这个世界上龃龉独行。
她笑着说:“没有,我没有疑问。”
目光垂下,她无意间看见了封皮上印着的遗嘱订立时间——xx年3月1o日。
怎么会是这一天?
林予夏在清理母亲遗物时,曾看过她与林慕恒的结婚,那上面的日期,正是3月1o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林慕恒怎么偏偏选在结婚纪念日这天订立遗嘱?
如果他故意选在了这一天,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悼念他的亡妻夏时安?
如果他悼念亡妻,又怎会心狠地将遗产的万分之一,留给他与亡妻的女儿?
这解释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