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六分钟的时间,他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情绪稳定的边既。
边既的裤腿也放下来了,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再提之前的事,从晚上吃了什么聊到慈善基金会。
边既说完,姜云满想到一茬儿,接着说:“……下午你走没多久,我同事徐寄轲来看了我,他也想帮小苏垫付医疗费,就……方向盘是他动的,他负罪感太重了,虽然在我和其他人看来,他当时动方向盘没有任何不对,下午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了。”
“后来他走了,我爸妈跟我说,在我们三个做完手术还没醒的时候,他跟我们每个人的家属都鞠躬道了歉,小苏他爸妈……挺不讲理的,指着徐老师破口大骂,连杀人犯这种词都骂出来了,徐老师本来负罪感就重,我有点担心他过不去自己那关。”
边既听完之后,简单分析道:“确实,在这次事故责任认定结果还没出来前,他这个态度很容易吃亏,特别是碰到小苏父母这种正愁找不到冤大头敲诈的。”
姜云满点点头,叹气:“我也觉得,好几个人劝过他了,但他不太能听进去,本来就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性格,我现在就指望我们老板了,他明天也要过来,但愿老板的话徐老师能听得进去。”
边既问:“徐老师的家属没赶过来吗?”
“没有,徐老师伤得不重嘛,他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在农村老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女朋友看到官博消息想飞过来,徐老师不让她来,他女朋友最近手里有重要项目,做好就能升职,徐老师估计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影响升职吧。”
说到这,姜云满又叹了一口气,愁得很:“这人真是……什么都替别人想好了,就不替自己想想,纯纯付出型人格。”
“你自己都瘸腿儿了还操心别人呢。”
边既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
姜云满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严肃强调:“我只是暂时瘸腿儿,医生说两个月就能恢复好。”
边既笑了笑,也安慰他:“你同事的事别太操心了,总有办法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姜云满“嗯”了一声,听劝,乖乖道:“我知道。”
边既看了眼挂钟,说:“所以你现在应该睡觉了。”
又因为之前出去散步消失的姜柳茵和康树恒还没回来,边既补充了句:“你先睡,我守着你,等你爸妈回来了我再走。”
一听边既要走,姜云满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失望地望着他:“你真的订了酒店啊。”
他之前还以为是婉拒的托词。
边既无奈道:“不然呢?不订酒店我今晚睡大马路吗?”
姜云满看了眼不远处的沙和陪护床:“你就睡这里呀。”
边既:“你爸妈要睡。”
姜云满:“隔壁还有卧室。”
边既抛出一个问题,姜云满立刻解决一个问题,两三个来回,他品出不对,反问:“你是不是今晚也想让我陪你睡?”
被说中真实想法,姜云满抿了抿唇,垂眸小声说:“不可以吗?”
倒真没否认。
边既心中微动,明知姜云满这是出于对朋友的依赖,他也受用。
没办法,单单是被姜云满需要这件事就令他感觉满足。
不过边既强迫自己理智,看着姜云满裹成粽子的伤腿,劝道:“最好不要,你睡觉本来就不安生,现在腿又受伤了,我怕我不小心碰到你,加重你的伤势,你最近克服一下,自己睡吧。”
姜云满沿着边既苦口婆心的劝告,找到了一套自己的逻辑,他先问:“我记得你睡觉挺安生的?前一晚入睡什么姿势,第二天睡醒还那样。”
边既隐约看破姜云满的后招,先制人:“我安生有什么用,瘸腿儿的是你,你睡觉安生才行。”
没想到正中姜云满下怀,他无辜地说:“对呀,所以我更不能自己睡了,我睡着了怎么扭我哪知道,需要一个人看着我。”
“……”
边既顿了顿,终究是感性打败了理智。
“如果你爸妈不介意,我就留下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