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老爷从角门回立雪堂的路上紧皱着眉头。
“所为何事?不是说赵家人来?”这几日他事物繁忙,从未过问赵家的事情。
陈泽兰对此事是不敢隐瞒的,就把嫁妆一事和盘托出,末了才说出一句,“母亲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周大老爷面有不满,但又不能责怪母亲。
“就此作罢,万不能再提起,你侍奉左右,让母亲养好身体,外面的什么事都不能再扰了母亲清净。”
陈泽兰也是后悔不已,之前老太太身子骨一直都好的,“是。”
翌日,周京墨得知消息,赶紧就让下人套了马车要回来。
蒋闻阶今日进宫面见圣上,有意让他入锦衣卫,但还未最后定下,正巧碰到。
“婶婶,这么着急是为何?”
周京墨刚刚已在内室哭过,这会眼睛还有些肿胀。
“闻阶,我母亲病了,现下忙回去探望。”
蒋府虽然是侯府,但蒋大爷是个行伍之人,本朝武将的官职都比较低,他本人也是个少规矩的人。
蒋闻阶的性子更是如此,早些年他父亲在台州担任总兵,母亲自然也陪着过去,他独自一人留在京中,早就养成的这般看似散漫的样子。
“那我与婶婶一同前去吧。”
周京墨看着热切的这位侯府嫡长子,因着他独自在京中长大的缘故,性子格外的冷清,鲜少把谁放在心上,就连他亲爹娘都没什么特殊待遇,这几次倒是有些蹊跷。
周府。
周怀宁被禁足,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放下,又自顾自的盘腿在窗户旁开始下棋,父亲大人说全因为老太太吐血时她口出狂言,她也乐的清净,正巧趁着事多人忙,浑水摸鱼。
“玉竹,把青墨叫过来。”
吴妈妈现如今已经是江蓠院最得力的嬷嬷,她是故去三夫人的贴身嬷嬷,在主子面前比她们亲近的多,所以也没什么人敢挑衅,到底是老人,说话办事都让玉竹跟甘草看的一愣一愣的,训斥下人三言两语的就给镇住了。
青墨这些日子一直都惴惴不安,但眼看着事情越来越乱,她心反而也定了,进到厅内就跪了下来。
“姑娘。”
“吴妈妈,跟大伯娘说,青墨做事不用心,几次三番烫坏我的衣裳,打发出去,你给我提了甘草来做一等丫鬟。”
这是都要报备给周府管事的,要定下下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不同的。
吴妈妈颔首,她已经知道姑娘从前做过的事情了。
青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被送到外院了,她有时候想宁愿在外面做的差事苦一些,也不愿意再搅和进主子间的争斗了,这不过数日,三院已经改天换日了。
“多谢姑娘。”
周怀宁知道她是聪明人,“我们始终是一条船的,不过我也不怕你告密,毕竟我到底还是周家的五姑娘,再不济也有我的外家给我撑腰,你却是什么都没的。”
青墨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是,青墨记下了。”
吴妈妈晚间时候就去了青琅轩,把青墨的事情跟陈泽兰汇报了。
陈泽兰倒是不意外,青墨跟紫苏都是沈清安插的人,紫苏是自己蠢,而青墨恐怕是吴妈妈看出来端倪了,吴妈妈也是个忠仆,才去江蓠院多久啊,就想办法把青墨给送了出来。
“就让青墨去外院浆洗吧。”陈泽兰跟身边的冯嬷嬷随口打发了。
冯嬷嬷点头,“吴妈妈到底是赵家选了又选的人,虽说五姑娘不情愿用,但过些日子,指不定五姑娘就愿意相信她了。”
陈泽兰点头,实在是小瞧赵家人了,来一趟就把老太太气的吐血。
“那五丫头也是蠢,说让她交出去,就交出去了,这么看着赵家人也不怎么疼她,三弟亲自给她下的令,禁足江蓠院一个月。”
她说完也是伸手捏了捏太阳穴,“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了。”
冯嬷嬷忙伸手帮她按了按。
“夫人放宽心。”
陈泽兰闭着眼睛,“那嫁妆没了便没了吧,我虽有些羡慕,但也没那么的不要脸皮子的,若是在老太太手里,她老人家来分,我自然是要为孩子们争一争的,现下是都没了,我瞧着最难过的是三房的,沈姨娘到周府的时候沈家败落,她的陪嫁满打满算不过三四个店铺,几十亩良田,都不如人家嫁妆里露出的一个指头缝里的多,现下少的可是一大笔进项。”
冯嬷嬷也跟着点头,“自然的,恐怕这会在栖霞苑不知怎么气恼呢,而且三爷现如今就宠着那位原姨娘,新姨娘年轻好生养,沈姨娘怕是以后想得子嗣更无望,八哥儿又是个读书迂腐的,沈姨娘现在估摸着就指望着七姑娘嫁个好人家了。”
陈泽兰轻笑着点头。
“且看着吧,不过日后管家铺平账面的事,我们可万万不能吃亏。”她管家,日后府里可没那么的奢侈了。
外面穿着青绿对襟刻丝圆领的丫鬟进来。
“大夫人,姑娘回府来瞧老太太了。”
陈泽兰带着冯嬷嬷忙过去。
周京墨在立雪堂侍候,看着母亲这般泣不成声。
蒋闻阶是见过长辈,在外面等了一会,瞧不见旁的人,他侧身至自己小厮耳边。
“去吧。”
小厮叫余当,听到小侯爷让做的事情皱了皱眉头,“小侯爷,这于礼不合,怎么能在人家家里打听姑娘的事情?”
蒋闻阶瞪他一眼,“啰嗦,快去。”
余当这才是没办法,跑远了找了一丫鬟,先跟人家套近乎,叫几声姐姐,才算是打听到,又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