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警察,你屋里有没有泡沫箱之类的东西,还有绳子?”
女人看到李宁玉的证件,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忙不迭点头,“有有有!”
“齐哥,联系接警中心确认下,组织大家维持秩序,不准其他人再上楼。董超,带人先帮这位大姐撤水果,拿泡沫箱子在楼下垫一垫,有多少垫多少,这个时间段容易堵车,消防不一定能迅速赶到,以防万一。王宽,你带一组人跟我上楼,我们先尝试和她沟通。”
“是!”
屋顶上有照明,视野开阔,四周用水泥墩子砌了一圈女儿墙,墙根下摆着许多盆栽,角落还堆了些废纸箱和酒瓶。平日里,这是租户们纳凉和打牌的好去处,今晚则成了一场危机的看台,十来个人围在墙边叽叽喳喳。
“小姑娘,想想你的父母,将你养大不容易!你死了,他们怎么办?做儿女的不能太自私!”
“你别再走过来了!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姑娘家要自尊自爱……”
玻璃棚上的女孩满脸泪痕,歇斯底里地哭喊:“我不管!让刘鹏出来见我!让他认罪!”
“他固然有错,可你也有责任对不对嘛,年纪轻轻干嘛非要跟有妇之夫混在一起?”
“他胡说!是他骚扰我,是他不要脸!”
“别闹了,像个泼妇似的,让人看笑话……”
几人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是在劝,分明是火上浇油。王宽和队员们推着围观者往门边退,厉声喝道:“警察办案,所有人立刻退后,不许再说话了!”
他将绳子绑到能固定的地方,站在附近紧张地等待指令。
房子总共6层,玻璃棚搭建在5楼的大平台上,四周低中间高,像一把撑开的伞,表面由一块块类似钢化玻璃的材质组合,直径大概有4米左右。晚上起风,年轻女孩只着一件衣领开线的雪纺衫,坐得久了,打起寒颤。
求死之人往往只需纵身一跃,只有还想求生的人会露出那样渴望被理解的眼神,她是被迫走进困境的,只能用极端的方式发出求救的信号。
出示证件后,李宁玉柔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什么困难了,能告诉我吗?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顾晓梦想再往前几步,被李宁玉察觉,拦在身后,只得停在原地,表面认真地听两人对话,实则在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
看到靠近的是两个女警,女孩抵触的情绪明显小了,“房东的儿子刘鹏耍流氓,还扣我的租房押金不还,你们能管吗?”
“当然,如果他触犯了法律,一定会受到制裁,但是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太危险了,先下来好吗?我会安排人给你做笔录,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不下去,我下去你们就不管了。”女孩委屈地哭诉,“那个王八蛋说他上头有人,还说要告我敲诈勒索。”
“我是分局刑警,他管不到我。你看,我们的执法记录仪开着,我请在场的群众帮你作证,一定帮你讨个说法。小姑娘,你受委屈了,同为女性,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待的地方真的很危险,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
李宁玉的目光温和,循循善诱,“你先下来,我们换个能让你轻松点的地方,你慢慢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听好吗?”
女孩的鼻子一酸,热泪又涌了出来。看热闹的群众不分青红皂白地嘲弄她,只有李宁玉是在关心她,她动摇了。
“好,但是,我的腿有点麻了……”
“你先不要动,我们来帮你。”
“好。。。。。。”
李宁玉松了口气,刚转头示意王宽,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像阵风似地蹿了出来,怒吼道:“陈美玲!你他妈想死也别死在我家楼上!”
极具穿透力的咆哮突然炸响在楼顶,不仅将围观者吓得一抖,也把女孩吓得猛一哆嗦,失去控制的身体忽地往外栽。她本能的用手臂扒住玻璃,于下滑中惊恐地尖叫起来。
“姐姐救命!”
电光火石之间,顾晓梦率先跳了出去。她的右手上多了把小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插进玻璃间的细小缝隙以稳住身体,左手则飞快探出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本能,女孩在被拉住后,反抓住她的手臂迫不及待地攀登着往上爬,殊不知维系两人安全的只是一块刀片。
“你先别动!”
“顾晓梦!”
“李队!”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李宁玉扑出去拉顾晓梦,王宽和同事则飞奔上前拉住了李宁玉。
来不及抓紧了,刀柄的接头处应声断裂,反作用力还是拖拽着顾晓梦向外滑去。
她在跌落的瞬间竭尽全力调转方向,张开双臂抱住女孩,消失在李宁玉惊骇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