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人发现。”齐牧补了一句。“赶紧地。”说完,就摆手催他了。
顾决也不好多说什么。从齐牧二十出头起,他就跟着齐牧了。这位爷别看如今气度威严,稳健持重,他骨子里可藏着一份狡猾与顽劣。有时候,他那些激励振奋得一群将士对他俯首听命、忠贞不二的铿锵话语里,都不知有多少忽悠的成分。但齐牧从来不在意这些。诚如殷子夜之言,齐牧是“大仁”,疏漏眼前,心怀天下。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什么事都非得按部就班、讲究那些个明面上的条条框框,别说十年八年,一百年也没法平定天下。
顾决不愧是齐牧的贴身护卫,办事一如既往地得力,趁着月黑风高,鬼鬼祟祟地抱着两坛子酒进了齐牧的营帐。
次日,殷子夜刚醒来,就瞅见齐牧笑看着他。
殷子夜莫名其妙地回看过去,“侯爷,有喜事?”
“不是喜事,是惊喜。”齐牧道,扬了扬下巴,“你看那是什么。”
殷子夜转头,两个酒坛摆在角落里。
“这是……酒?”殷子夜颇为意外。
“这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先声明,你悠着点喝,别过量了。这个冬天,喝完了可就没有了。”齐牧提醒他。
“好。”殷子夜不自禁地绽开了笑容。
齐牧饶有兴味地端详他,“你如此爱酒,给你个与酒有关的职位如何?”
“啊?”
“嗯,就命你为军师祭酒吧。”
殷子夜一呆。
军师祭酒,是在举行重要仪式时执行祭酒礼仪之人。军师祭酒没有兵权,而相当于军队里的总参谋长,有极高的话语权。齐牧命殷子夜为军师祭酒,便是奠定了他在齐牧军中首席军师的地位。
齐牧根本没给机会殷子夜多说什么,回头就向全军宣布了这个消息。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意见,尤其是对殷子夜最为不满的何炎都没吭一声的情况下。
转而到了十二月,一骑快马奔入齐牧营中,带来了一条坏消息。之前被齐牧放虎归山的杜灼,真的给齐牧添麻烦来了!杜灼在安州举兵反齐,占领了枇城,并意图与叶昭联合,共同对付齐牧。
齐牧营帐里又吵开了。
齐牧打算亲自率兵前往安州铲除作乱的杜灼,以免将来与叶昭交战时两面受敌,可诸将纷纷忧虑,若齐牧调集兵力去平息杜灼的叛乱,万一叶昭趁机挥军南下,袭击盈州城,那么齐牧进则难以一战,退则失去据点,将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过于冒险。
是以,对杜灼出不出兵,诸将的意见大体是倾向于保守的。
对此,齐牧确也有顾忌,叶昭的大军离他们着实已经够近,齐牧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兵安州,风险很高,一旦叶昭来个突袭什么的,齐牧这边兵力本就劣势,必定招架不来。齐牧陷入了纠结。
关键时刻,齐牧转向了殷子夜,“子夜,你觉得呢?”
殷子夜笑了笑,“侯爷,你放心去吧。叶昭这个人向来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遇事难决。侯爷应该趁着如今叶昭在安州枇城立足不稳,根基不深,人心未定之际,迅速出击,一举击溃,杜灼定无胜算。如此一来,便可彻底解决来日与叶昭开战时腹背受敌的窘况。此大好良机,侯爷一定要把握。侯爷请相信子夜,子夜估计,待侯爷得胜归来,叶昭怕也未能作出反应。”
殷子夜一席话,坚定了齐牧的信心。
而在齐牧出发前,却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原来,叶昭为了这次攻打齐牧师出有名,让自己处于正义之师的位置,特意命属下一位素有才名的官员写了一篇声讨齐牧种种恶行的洋洋洒洒的檄文,昭告天下。齐牧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可一阅完这篇檄文,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实在是此文中所言实在句句戳心,字字到力,狠狠地揪住了齐牧最讳莫如深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