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果趴着没动,良久,哽咽着问道,“哥,果儿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不要果儿了?”
“……”这回轮到殷子夜不知如何应答了。房间里一片沉默,只有殷果吸鼻子的声音断断续续。
“错的不是你。”殷子夜低声道。
“子夜,”沈闻若走过来,一手轻轻搭上他肩膀,“这样吧,我明日再来接果儿,如果你改变主意,届时告知愚兄便是。”
“闻若兄……”
“没事,我明白。”沈闻若温然一笑,“愚兄就先告辞了。”
沈闻若十分守信,翌日准时登门,有点出乎他意料,殷果跟在殷子夜身后出来,拿着她的小包袱,安安静静,不再闹腾了。也不知昨天殷子夜是如何说服她的。
“果儿,”沈闻若弯下身来,“可想好要跟沈叔叔回去了?”
殷果一双大眼睛瞅着他,抿着双唇,并不说话。
“果儿,叫人。”殷子夜道。
殷果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沈叔叔好。”
“记得哥哥跟你说过的话吗?”
殷果撇嘴,“记得。”
在别人家,切记谨言慎行,修身养德,在那里,再没有能无条件地爱你的亲人,你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这短短的几句话,是多么残忍。殷果说得没错,殷子夜是个骗子,但就在昨夜,殷子夜第一次彻彻底底地对她说了真话,因为他不得不说。
没有谁生来就亏欠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前所得是恩赐,今日所失乃命途。殷子夜这些絮絮言语,也不知年仅十一的殷果是否能体悟。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殷子夜牵着殷果走到侯府门口,也该止步了。“去吧。”殷子夜松开了手。
沈闻若拉起殷果,没走出几步,殷果突地转身跑回来,扑进殷子夜怀里。
殷子夜蹲下身来,轻抚着她的发丝,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怎么了?”
殷果紧紧地搂着他,把脸埋在他衣服上。
“好了,”殷子夜轻声道,“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不是说了有空就去看你么?乖,不要耽误沈叔叔的时间——”边说着边想将她拉开,不想殷果呜咽着搂得更紧了。
殷子夜无奈,好言哄了许久,殷果才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和沈闻若走了。
殷子夜独自站在门口,一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尾转角处为止。
“殷先生?”
“殷先生?”
殷子夜倏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去,齐牧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一连叫了他几声。旁边还跟着几个侍从。
殷子夜急忙行礼,“见过侯爷。”
“殷先生独自在此,可是在等人?”齐牧问道。
殷子夜怔然半晌,摇头,“没有。”
他一脸的魂不守舍令齐牧起了几分好奇,未及追问,殷子夜又作揖道,“若无要事,殷某便先行告退了。”
殷子夜正要退去,齐牧叫住了他,“殷先生且慢。”见殷子夜抬头看他,齐牧笑了笑,“确有要事。”
殷子夜不由疑惑,他那句话只是礼貌用语,与齐牧在此只是偶然相遇,能有什么要事?
“顾决,马乾,你们去把马牵来,陆荣你们几个先到外面等我。”齐牧的吩咐一下,众人便各自行事,只留下齐牧与殷子夜在原地。
“侯爷要外出?”殷子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