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车垫扔满了烟头,他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抽了这么多支烟。
陈漾本来早就戒掉了香烟的,上一次碰,还是彦青自杀那次。 他用手拢了拢头,想了一下,决定下车,步行到对面的便利店,去买些口香糖。
陈漾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装了罐装咖啡和薄荷口香糖的塑料袋,往停车场走。
忽然抬眼,看见了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身影,正在往前方的大楼里面走。
梁韵穿了一件黑色高领的毛衣,下面是深棕的阔腿裤,头梳成了高高的马尾,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一副精干的职业女性装扮。
陈漾手中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却不敢弯腰去捡。他生怕只要眼睛错开,她便又一次会消失不见。
“梁韵你等等!”他完全不顾形象地跑过去,死死抓住梁韵的胳膊,力气之大,抠得对方皱起了眉。
梁韵没有反抗,任由陈漾抓着自己,只是冷眼看着他,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给我一个机会解释!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陈漾意识到自己抓疼了梁韵,赶快松了力气,却仍是紧紧地拉着她的衣服,不肯放开。
“该知道的,我想我已经都知道了。”梁韵淡淡地说,语气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她回到父母家那晚,了一场高烧,接连3天,水米不进。
没有力气睁眼,只能昏睡,可睡梦之中,全是陈漾和其他女人的脸,不认识的女人,好像是彦莹,又好像不是,反正不是她自己。
病中的人,情绪格外脆弱,梁韵像是变回了小女孩,窝在妈妈怀里大哭了几场。
终于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梁韵说她想换个环境,跟公司申请,去欧洲带游学团。
这次,梁韵的父亲不再古板地要求她这样那样地符合自己的要求,只是心疼地看着她,说,“去吧,你过得高兴,爸爸才放心。”
“我跟彦莹之间什么都没有生,我誓,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和彦青的事情,确实是过去的事实,我改变不了。但是那是过去,过去已经过去了啊!”陈漾一向清晰的思路乱成一团麻,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声音微微着抖,“我陈漾的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的影子,只有你!梁韵,我爱你!不要走!”
“不是我选择要信别人的话,而是我最信任的人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个真实的回答。”梁韵在说道“别人”二字时加重了语气,“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你也保证过不会在我面前再隐瞒什么秘密。但是,你让我失望了。”
陈漾刚要张嘴再说什么,目光却落在了另一个正在往这边走的人身上。
闻殊抬着一个大大的收纳箱,看样子是来帮梁韵搬东西的。
“他怎么会在这儿?!”陈漾本来就已经方寸大乱,闻殊的出现无疑是火上浇油,“你们动作够快的!”
“陈医生,我……”
“闻殊!”梁韵打断了闻殊的解释,眼底是一抹被刺的痛。
“陈漾,放手吧。我跟闻殊还有事要办。”梁韵的话,轻得在空气中一飘即散,无影无踪。
她不动声色地把胳膊往回拉了拉。
无边的寂寞和冰冷突然向陈漾涌来,卷着他往寒潭的深底陷下去。
他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愣愣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吓人,手里攥着的梁韵的毛衣袖子,默默地被放开。
手里——空了;心里——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