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半数村民挤在角落处缩成团,个个背着身着抖,一眼也不敢往这边多看。萧潋意扫了他们一眼,唇角隐蔽地勾起个冷笑,对几人道:“走吧。”
就在这时,最外围忽然有个人毫无征兆地跳起,直直向着徐忘云扑了上来,萧潋意瞳孔一缩,下意识侧身挡去,正被那人撞了个正着。
他恶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萧潋意痛哼一声,他这一口下得是死劲,鲜红的血登时顺着他的小臂流下来。再接着又是声痛哼,那人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徐忘云冷着脸收回脚,那人噼里啪啦撞翻了一堆杂物,死狗一样在地上趴着吁吁喘气,费力地支起身子。
“……你完啦,你完啦!”
他呸一声吐出口混着血的唾沫,一伸手将自己脸上的布巾扯了下来。
霎那间,众人都静了。
只看他半张脸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生满了红疮,破得烂得堆在一处,像是挤满了许多糜烂的红花那便是他们口中的“生花”了。
这人染疫了。
人群静了片刻,又爆出阵阵惊叫,慌忙惶恐逃离了这里。徐忘云猛地回身看向萧潋意,萧潋意呆在原地,眼神滞缓的和他对上,忽然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脸罩得更紧了。
“别过来!”他惊惶道:“都别过来!”
“你完啦!你要生花啦!”那人倚在墙角哈哈大笑:“叫你不给我,一点血也不给我!”
他的胸膛像破风箱一样残喘起伏,指着徐忘云,“一点血,一点血也不给……我就是想活!我有什么错!”
“老天爷!你也开开眼吧!”他糊了满嘴鲜血,混着一脸的红疮,丑恶无比,疯癫笑道:“你不开眼,你也不开眼瞧瞧!这是什么狗世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
砰!
陈簪青不知从哪捡了块石头扔过去,准准砸在了他脑袋上。那人顿时没了声音,头朝下栽倒下去,再没动静了。
“吵死了。”陈簪青面色不善道。
三人站成个对角,彼此都没再说话。徐忘云往前迈了半步,萧潋意却立时道:“别动!”
“我看看。”
“不要!”萧潋意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双眼睁得极大看他,抖道:“你别过来!我可能染疫了!”
“瘟疫也不是沾了就一定能得的。”徐忘云哄他,“我们都在这,若要病也是一起病,过来我看看。”
“不要!”萧潋意却坚决,“阿云你……别过来!”
他往前进一步,萧潋意就往后退一步,抵死也不愿和他拉近丁点距离。二人这样了几个来回,还是陈簪青受不了道:“他不过来,那我过去。”
“你来做什么?”
“我是大夫。”陈簪青简直要烦死他了,“不让我看那你就等死吧,殿下。”
萧潋意默了片刻,把脸上布巾裹了裹,冲她招了招手。
陈簪青掀开他的袖子,只看了眼就要他立刻跟她回屋。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住处,进了屋子,她燃起一盏油灯,银刀放在上面细细烤了,“忍着点。”
萧潋意无论如何也不允徐忘云跟他一起进来,此时屋中只有他们二人,萧潋意面上没什么表情,平淡点了点头。陈簪青便痛快地下了刀,将他伤口上的一点烂肉剃去了。
高温贴在皮肉上激起一阵灼伤刺痛,紧接着便是更强烈的剧痛萧潋意眉目低垂,瞧着陈簪青的刀割过他的血肉。剃肉不能保证他染不上瘟疫,是怕那人满脸的脓疮再弄得他伤口感染。边上的肉被剃得差不多了,他抬眼瞧了眼窗外,顿了顿,忽然扯开嗓子痛叫了一声。
陈簪青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装什么?”
窗外,徐忘云的衣角一闪而过。萧潋意微不可察地牵出点转瞬即逝的笑意,转而又漠然道:“怎么,我就不能怕疼么。”
陈簪青顿时嗤笑一声,收回银刀,拿出个小罐子,手一抖便铺了厚厚一层药粉上去,“疼也忍着这你不是最擅长吗。”
“医师又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