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云不再多言,抬腿往前走。
萧潋意慌忙起了身,急急拉住他,无措道:“为什么?你要走哪去?生什么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事?阿云?阿云!”
徐忘云停下了,他低头看了看萧潋意抓在自己手臂上的苍白手指,想了想,说:“你实在装得很好。”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萧潋意何等聪明,立时就明白过来,叫道:“阿云!”
“阿云!阿云!”萧潋意手忙脚乱扯住他,央求道:“你别走,你听我说!阿云!”
“放开我。”
“对不起阿云,是我做错了。”萧潋意急道:“是不是朱嬷嬷和你说了什么?你听我解释,我本意不是那样的,阿云!”
这两年来,徐忘云已不知多少次听他说“对不起”。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回身道:“她没和我说什么,放开我吧。”
萧潋意神色怔怔的,“她没和你说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走?”
徐忘云抬眼看了一眼天。
有风起,带动了一旁古旧屋檐下挂着的一只黄铜铃铛,叮啷一阵轻响。那是曾经萧潋意央求徐忘云做给他,再亲手系在屋檐下的。
徐忘云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我是觉得你很可怕。”
萧潋意愣愣的重复:“可怕?”
“可怕。”徐忘云说:“你把我带到宫里,叫朱嬷嬷点出我的身世,昶王王相争你暗中作梗是想夺储,这些呢,你做这些又是想要什么?”
萧潋意下唇微颤,竟不由自主道:“我想……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徐忘云抬腿就走。
“……不,阿云!”萧潋意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远去,直至徐忘云已经快要走到院门,才如梦初醒,一时口不择言道:“你父母皆因萧载琮枉死!你全然不顾了吗!”
徐忘云停住了。萧潋意继续说:“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家破人亡,含冤九泉!”
他眼含热泪,孤注一掷吼道:“你也不管了吗?!”
徐忘云回头看他,萧潋意微颤着嘴唇与他对视。
半响,徐忘云摇了摇头,“我父母希望的,不是这样。”
他声音平静,语调不含一丝起伏,萧潋意却像被他的话重重砸了一下,大睁着眼睛看着他。
“我师父说过,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把这些都忘了,不要再和他们厌恶的那些扯上半点关系。他们想要的,只是我能无忧无虑的凭本心而活。”
“我不能让他们若知此境,再觉得伤心。”
阿云,都忘了吧。
忘了那些腌事。
莫大悲痛从他心底奔涌而上,徐忘云闭了闭眼,低声道:“况且。”
他说:“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你。”
犹如一柄锋利的斧刃割过他脑中血脉,萧潋意头骨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一层血红翻上他的眼,惹得他脑中种种噪杂声音混在一处,像他幼时曾抓住的,被密封在罐里的一把蝉。
那声音说,我留不住你,就一定不能放你出去,成了害我的一把刀。
那声音又说:阿云,留在我身边!
萧潋意被吵得头疼欲裂,双目猩红地瞪着他,竟带着些恨意道:“你说你什么?你说你不想再看见谁?!”
徐忘云重复道:“你。”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