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们,纵然有心要劝解许湛,总也不能大嚷嚷地败坏6梦嫣的名声,便将许湛往左侧的门廊处拉了一拉,作势要与他说话。
这一拉,却是弄巧成拙。让徐怀安往苏婉宁立定的方向偏去了一大步,险些便要撞上她清瘦的脊骨。
这可把徐怀安吓得脸色煞白不已,素来端正持重、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里迸出几分窘迫之意,也不知是怕他会收不住力道撞疼了苏婉宁,还是因为这样的举措于理不合。
一旁的许湛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来,只自顾自地说:“晨起时我总觉得6梦嫣的名字耳熟,如今想来我好似是在英一武的嘴里听过她的名字,当初她可在英平王府闹出了好大的事端来。”
这时,苏婉宁也终于从与爹娘的寒暄中抽出了些心神,侧耳倾听着许湛与徐怀安说话。
“英一武的庶兄,也就是那个三元及第的神童,当初就险些与6梦嫣定下婚事,后来好似被英平王妃搅和没了。英一武可是风流场上的常客,却为了这个6梦嫣夜夜买醉,后来英平王妃死活不肯同意让6梦嫣进门,这事才不了了之。”许湛头头是道地说着。
苏婉宁沉下心来思忖了一会儿许湛话里的深意。她知晓这世道多女子多为严苛,英平王府的庶兄和嫡弟之间水火不容,说不准便是两房人斗法而牵扯到了无辜的6家小姐。
她也曾在去岁的花灯节上与6梦嫣说过一回话,6小姐不仅生的甜美可人,行事也端庄大方,与人说话时常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6中丞家家风严谨,瞧着也不是那等乌泱泱乱糟糟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子必定是恪守女德、谨慎名节之人。既如此,许湛所言之语中兴许有不少隐情在。
况且徐怀安是龙章凤姿的梁国公世子,为人又端和方正、洁身自好,瞧着仕途也是一片坦荡,这么好的姻缘自然不该毁在捕风捉影的几句猜测之中。
所以,苏婉宁便瞥了一眼许湛身旁默不作声的徐怀安,她虽瞧不出他的心思,却与壮着胆子说了一句:“这些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6小姐人品如何,还是要徐世子亲自相处一阵之后方能得出定论来。”
许湛倏地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俊秀的面庞凝结成冰,前几日与苏婉宁相处时的温柔小意霎时不见了踪影。
“蠢妇,若是我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我怎么可能会规劝慎之?”许湛极为恼怒,一股无名火从胸口腾起到了喉咙口,刹那间将他烧得摧心挠肝。
他突如其来又不加收敛的怒意将苏婉宁砸懵在了原地,“蠢妇”二字更是如寒冰酷雹般刺痛了苏婉宁满盈着欢喜的心。
她僵在了原地,姣美的面容里尽是无措与尴尬。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苏婉宁出口的话音里染着可怜的颤栗,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她丢了世家冢妇的体面,嘴角连笑意都维持不住。
许湛怒意凛凛地别过头,没有理她的意思。
一旁的徐怀安方才从那股淡香中拢回了神思,抬眼之时却撞见苏婉宁裹着泪的明眸,以及身后投来担忧视线的安平王夫妇。
方才他神色迷离,不知晓许湛与苏婉宁为何起了争执,可观苏婉宁委屈又隐忍的面容,他便已在心里下了定论——定然是许湛又欺负了她。
苏氏是个性情如此和顺又温婉的妇人,笑时如春意盈盈,敛眉时也端雅知礼,夜风凛凛下也愿意苦等着夫君归来。
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了的妇人。徐怀安时至今日都不知晓该如何排解心里对苏氏的歉疚之意,起码……起码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眼睁睁地瞧着苏婉宁被许湛如此薄待。
顷刻间,徐怀安便侧身挡在了苏婉宁跟前,肃冷着一张脸,以从未有过的肃冷语气对许湛说:“你好好与嫂夫人说话,别犯糊涂。”
第14章计谋
徐怀安的厉声斥责将许湛砸懵在了原地。
几寸之隔的安平王夫妇眼睁睁地瞧着女婿怒骂着自家女儿,却是敢怒不敢言,为了彼此的体面不敢为女儿出头。
秦氏愣了一息后便笑着打圆场道:“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恰在这时,玉华公主与朱薇县主的轿辇驶到了安平王府门前,与公主相熟的贵妇们便蜂拥着围了上去,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县主,好不热闹。
此等突如其来的插曲也算是给了苏婉宁解了围。
花宴一起,苏婉宁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宗氏与秦氏身后,自往花厅里一座,与相熟的贵妇小姐们闲话了几句。
她待人接物时落落大方,姣美的面容里不见半分窘恼之色,便是有好事者笑着打趣她:“新婚燕尔的,许二奶奶可是有了好消息?”
苏婉宁也能沉住心气回答:“子嗣一事看缘法,夫君总劝我不要着急,我也想着时候尚早,不急在一时。”
那贵妇提起这话不过是将刚才许湛与苏婉宁的争吵看在了眼里,特意说这话来瞧苏婉宁的笑话。
宗氏不善言辞,虽端端正正地坐在紫檀木扶手椅里,心里早已恼了这多嘴多舌的贵妇,只是又不好像市井粗妇一般不顾颜面地与她对骂,便只能闷头生气。
那贵妇人还要再挑起话头时,坐在宗氏身旁的秦氏却冷笑着开口道:“朱夫人真是热心肠,只是你家儿子上月里不是还为了个魁娘闹得腥风血雨的,一会儿寻死觅活、一会儿还说要开了宗祠将这魁娘娶进门做正妻。您与其担心别家人,不如关心关心何时才能抱上金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