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要一起。”
乌丸沙耶眼神一讽,起身垫脚朝工藤新一靠过去,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别说瞎话了,工藤新一,”她说,“刀在她手里,她是个拿过合气道冠军的疯女人,一刀捅进去都不会满足,非要把你捅成血喷泉的那种。我们两个硬闯不死也半残,工藤新一,就算你胆子大,我也不能拿你的命去试。”
她这话一出,整个人顿了顿,嘴巴紧抿着又退回去,重新和工藤新一拉开距离,倔强地看着他:“你以为你的命配得上给我吗?”
工藤新一闻言一怔,看向乌丸沙耶的眼神难以置信,但又带着些许犹疑和茫然。
“鹤山……”他喃喃,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顿住。
乌丸沙耶撇了撇嘴,甩开工藤新一的手,趁着他不敢忤逆她的机会直接把少年翻了个个儿,然后按着他的后背直接把他大半个身子按在了床上,撩起他的上衣。
工藤新一瞪大眼睛:“喂喂!鹤山——”
“闭嘴。”乌丸沙耶蛮横地打断他。
她坐在床边,俯视少年的眼睛,抬了抬下巴:“要不是因为你是为了救我,否则就算你死在路边我都不带看你一眼的,谁管你。”
说完少女便搬出卫生箱左翻右找,工藤新一在旁边被她的一番气势唬住,趴在床上再不动,半信半疑地看着鹤山奈奈子翻腾。
终于,一分钟后,少女重新抬起头。
“我不会,你说,我做。”
-
工藤新一指挥着鹤山奈奈子。
但凡他能看见自己的伤口,他也绝不会任由自己像条死鱼一样被鹤山奈奈子摆布。
然而他现在只能趴在床上,露着半截后腰,侧着脸看身边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鹤山奈奈子为自己上药。
手重了,他还不能说,说了就会得到鹤山奈奈子“你以为是谁在给你上药”的眼神一枚,并力道更重了。
他这次真的是对鹤山奈奈子的性格大开眼界。
以往鹤山奈奈子在班里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谁知道这家伙是闷声憋大招,头发一剪,眼睛露出来,锋芒就盖不住,差点成了合该作威作福的大小姐。
……这样想来,真的有些像平宫美惠。
工藤新一看着鹤山奈奈子,她一开始还不耐烦,现在已经颇为认真地研究起如何抹药包扎。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眼睛里带着点好奇和趣味,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猫,探出头来看不曾见过的新世界。
那双遮挡在刘海下的眼眸意外地漂亮,乃至于将鹤山奈奈子本并不出众的样貌硬是衬出一种高贵感。
如果平宫美惠能够走路,能够说话,她也应该是鹤山奈奈子这样吧?
满口狂语,撩着虎牙当作利刃,别人说一句就顶一句,非要别人说不过自己,露出泄气的样子,再顺着她,她才开心。
平宫美惠是工藤新一第一次见到的、这种性格的人。
鹤山奈奈子是第二个。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社会上净是这样的人,街道上早就打起来了。饶是平宫美惠和鹤山奈奈子,平日里也知道装一装。
他不过是有点运气和实力,所以能够偶然间瞥见她们本真面目的人罢了。
如此想着,工藤新一思绪慢慢飘向远处,直到后腰忽然生出一阵疼痛,万千思绪在这一刻也全部回到这间狭小的房间。
“嘶——痛,鹤山。”
“忍着,”少女眉眼舒展,“我在这里为你上药,你却悠悠哉哉着,心思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还笑……活该你痛。”
笑?
工藤新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感觉不到,但他刚才笑了?
“我笑了吗?”他问。
鹤山奈奈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过了几秒,又不咸不淡地开口:“所以在想什么?一定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可以勉强听一下,看看你的笑点是不是很低。”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扑哧。”
“你笑什么?!”
“抱歉抱歉——”工藤新一实在没忍住,他甚至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笑的,眼角都泛起零星泪花,“我是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认识的那都一定是很无趣的人吧。”鹤山奈奈子兴趣全无,懒懒道。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澄澈的蓝色眼眸明亮,嘴角扬起一抹笑。
“不,她虽然是个不会说话的大小姐,但做事都和你一样,总是想把人气死,这样才开心。不如意就耍脾气,顺着了又可以口是心非的吐露善意——嗷!痛啊鹤山!”
少女面无表情:“抱歉,手重了。”
她顿了顿,下颌稍抬,眼神刻意切向与工藤新一相反的一侧。
她说:“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一定很讨厌她吧。”
“诶?”少年疑惑道,“当然不啊。相反,怎么说呢,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
“——但我还有点喜欢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