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女,方游很熟悉哪个点能戳中宋香萍。
她被抱来的时候正是宋香萍最脆弱的时候,给她的都是最浓烈的关怀。
这么多年宋香萍对丈夫陈民的恨,和对亲生女儿的愧疚以及那种无力感让她越发的敏感,经不住刺激。
常盼像陈民。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方游对常盼的生父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特别是这双眼睛,那年夫妻俩离婚的争吵,这双眼里的冷漠倒是显得触目惊心。
现在常盼坐在那自顾自的模样,偶尔抬眼看一看,和陈民像了个十成十。
“妈,别生气,”方游站起来,拍了拍宋香萍的背,她看了一眼常盼,眼神示意对方回房间。
常盼看懂了,放下碗筷就转身走。
“我让你走了吗?!”宋香萍吼道。
常盼脚步一停,她漠然的回头,看了一眼亲妈。
“你瞪我做什么!”
宋香萍又吼。
方游只觉得头疼,她甚至觉得这对亲生母女八字相克。
最开始的一个热脸贴冷脸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方游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回来吃饭也不安生,头疼的不行,只能说:“妈,你先吃饭……”
“吃什么吃,孩子不听妈的像话吗!方游你别管,我今天得好好说说她!”
宋香萍虽然年纪大,但力气确不小。
天天能推着小车绕县城做生意,方游没个防备,被这么一推,腰撞到了一边的碗柜上。
尖角戳中,疼得冷哼了一声,但反应迅速,把柜门一推,才没让碗啊盘啊掉一地。
常盼被烦得不得了,进屋拿了东西背了包就走了。
铁门哐当一声,震的耳朵疼。
宋香萍不依不饶的追出去,“做什么,妈说你一句你还发脾气!”
方游蹲在地上蹲了好一会,灯泡电流的滋滋声在空旷的环境里特别刺耳,没过多久宋香萍悻悻的回来了,嘀咕着说:“小孩子,跑的倒是快,我是老了,哎,小游你去找找你妹妹……”
这片的楼着实像危楼。
常盼为了躲开宋香萍走了另外一条楼梯,没想到拐去了另外一栋。
这栋比刚才那栋还破旧。
也没个独立卫生间,走廊尽头是厕所,味道可以熏倒一头牛。
更可怕的是现在饭点,走廊白黄不一的灯泡亮着,一户户人家在走廊上搭着灶台烧饭,炒菜声、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聊天声,伴随着厕所的臭味,菜的香气,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这一刻,常盼终于憋不住了。
但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东西来。
天渐渐黑下来,常盼快速下了楼,她跑到了街上拿出手机开音乐,震的耳朵都疼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