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真的只是动了下,他咳了声,然后叹口气。声音依旧如同山间穿流的风声般,带着种飘渺感。
果然姜师姐没来,他失望了吧?
他站在这覆满白雪的峰顶一动不动,难道是想学望夫石,站成望妻……呸呸,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情深如此,恐怕在站成石头之前,已经先入魔了。
就在赵坦坦胡思乱想的时候,崔尘开口了:“师妹,你偷跑出去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赵坦坦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她可没忘记就在数个时辰前,她才对着眼前这位师兄表示过要以“平躺”的姿势入定修炼。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诚实地检讨自己的偷跑?然后承认自己阻止了姜师姐送饭?
别傻了!
“是这样的。”赵坦坦收回举着辟谷丹的手,自认十分机智地指指自己腰间的灵兽袋,“师妹我原本确实是想一心一意打坐修炼,但是忽然想起我们之前捉的那三只……那个啥还没善后,就去请教了一下姜师姐。”
她将姜思之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问道:“师兄,这青云峰没有什么保障安全的阵法,万一闭关到要紧关头突然被什么飞禽走兽的打扰,容易走火入魔得不偿失。我想着就让槐猛和胡梦在此为我们护法,同时免得它们有机会在人间为非作歹,你看可好?”
“你觉得可以便好。”崔尘只是淡淡道了声。
见他如此冷淡,赵坦坦讪讪地打开灵兽
袋,里头三只大约也觉察到情势不太对,又做出之前那副鹌鹑的模样,一声不吭地窝着。赵坦坦喊了两声,里头没一个应声的,好像袋中从来没装过什么。气得她索性又一把扎紧了袋口,决定先不理他们。
这般折腾了一番,等她抬头时,发现崔尘竟然仍在望着远方。
他对姜师姐的思念竟已经深重到如此地步?不,不对,他望的方向并不是姜师姐所在的明远峰。
赵坦坦忽然感到灵光一现,向师兄遥望的方向指去,顺便试图扯开话题:“师兄,那边过去万里开外,正是琼华派所在。师兄心中莫非惦记着三年后即将在琼华派召开的仙剑大会?”
她上前两步,与崔尘并排站立,一边眺望远方一边继续道:“琼华派一向以美人多著称,尤其是派中第一美女苏曼姿……”
说到这里,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位琼华派第一美女苏曼姿早被魔界尊者抢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何况没事在这位绝对不能动情的师兄面前,提哪门子美女啊!
她忙又改口道:“琼华派中的青年俊杰也是各有千秋,从他们学识渊博相貌堂堂的掌门大师兄,到身姿矫健衣发飘飘的男弟子,那真个个像是集中了天地之灵气,要长相有长相要天赋有天赋……总之让人一见就禁不住为之赞叹!再加上各派届时也会派出精英弟子前来参加仙剑大会,听说其中
便有丹鼎门的“失魂落魄”组合、天音宫的“鸟语花香”组合……到时候定能……”
“师妹。”崔尘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滔滔不绝介绍各派美男子的赵坦坦,回过头皱眉道,“修真讲求清心寡欲,你这般心猿意马、不务正事,如何能修得大道?”
可能是平日里听多了师姐妹们八卦各派男弟子,赵坦坦一说起就有点停不下来,但听到崔尘的训斥又多少有些委屈,嘟哝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我跟着师父十八年,都没见过自家师兄一面,难免会羡慕人家有掌门大师兄。”
清源剑派掌门座下倒是有弟子,可惜比她还要小,根本还像个小屁孩。若按年龄与资历论,崔尘若非失了修为,倒确实算得上是清源派名正言顺的大师兄了。
听到赵坦坦的埋怨,崔尘大约也自知作为师兄从前确实失职,语气倒是缓和了些:“师妹这不是见到我了?今后我会尽到师兄的职责,每日好好督促你修炼。”
人家大师兄成天给师弟师妹们带稀奇的小玩意儿回来,带珍奇的各类法器回来,带着还不会御剑飞行的师弟妹们遍览群山……她家大师兄怎么开口闭口要盯着她修炼?简直比师父还狠!
赵坦坦偷偷撇了下嘴,抬头望了眼终于转回头来的崔尘,随后又习惯性地收回目光。但很快,她又讶异地再度望向崔尘。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赵坦坦已
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差,看来苍白如透明,而额头的那两片花瓣似乎是他白到透明的脸色所衬托,越发鲜艳绚烂,也越发令人感受到那种灼目感。
赵坦坦再度忍不住转开视线,然后上前扶住他:“师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崔尘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摆手道:“无妨,是这里太冷,我不太适应,回洞中去吧。”说罢,他已先一步向洞内走去,留下赵坦坦在原地疑惑。
师兄又不是第一天待在这青云峰的冰雪之间,怎会突然就不适应了?
赵坦坦拾起地上食盒,忍不住又回头,向着方才崔尘遥望的方向望了眼,只望见云山渺渺、林海茫茫,透着一种远离红尘俗事的清幽。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当日用过午膳外加崔尘烤的霜雪鸟加餐之后,赵坦坦又以平躺的姿势“入定”了,大约这些天太过折腾,她又一次熟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翌日。等醒来时,她是被一阵疯狂的笑声吵醒的。
但她睁眼的瞬间,那笑声却戛然而止,仿佛是她幻听。而应该待在空间里的崔尘,正一边轻咳一边缓缓从外面进来。
看到她睁眼坐起,他吸了口寒冷的空气,似乎想努力克制住咳嗽。
“师兄,你难道……”赵坦坦看着崔尘比昨日更苍白的脸色,有些恍然道,“你难道感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