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是您生的?”
话到此处,洵楠竹忍无可忍,伸手就将越瑾璃教训了一通。青竹只在旁看着,笑她活该。
“你给我正经点!我是想问你,既然入宫已有时日,你对皇位是何看法。”
“爹,您想篡位啊?”
越瑾璃揉着挨揍的地方,继续笑问道。
“我闲着没事,篡你娘的位做什么?我看你现在就是皮痒,欠收拾。”
“爹,您骂人。”
见越瑾璃没个正形,洵楠竹气急,但细想方才所言,确实有些歧义。
“我是说,我好好的,篡你母皇的皇位干什么。你毕竟是皇女,有争储的权力。若是真有想法,亲爹我自然会为你谋划。”
“作为亲爹,您应该劝我别争那个位置,我可不想要那个短命的皇位。当然,我这也不是咒母皇短命,只是这段日子每每去紫宸殿请安,见母皇办公的桌案上堆满了奏折文书,实在辛苦。您也晓得我打小自在惯了,做不来这些。何况,那尹贵君要是知道,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当真不要?”
“不要,坚决不要。”
见越瑾璃态度坚定,洵楠竹竟是松了口气。
目送两人离开后,洵楠竹收好握在手中的玄铁令。这些年来,他虽在江南,却也不忘于京中朝堂培植势力。这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做打算。他知道女儿总有认祖归宗的那一天,若有心皇位,他自然会支持。
只是没想到,世人梦寐以求之物,她却并不在乎。不过这样也好,过自在日子,省得他日后忧心。至于玄铁令的秘密,就让它随时间湮没吧。
“阿璃,就这么放弃,你真的甘心?”
青竹知道越瑾璃的性子,可如今事关皇位,他也不确定越瑾璃是否真的心甘情愿放弃。
“当然,女皇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我有自知之明。”
“你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只是你们还把我当小孩而已。”
回永安宫的路上正巧遇见越瑾琏和林墨。越瑾璃奇怪这几日他们夫妻二人入宫频繁,打听了才知道,再过些时日便是薛贵君的寿辰,他们进宫来是帮着打点的。
这薛贵君就是越瑾琏的父君薛裕熙。薛家几乎世代皆为文臣之首,实力不容小觑。若说皇位的有力争夺者,越瑾琏必是一位,只不过,她无心权势,自请出了宫。而她这不争的性子大概就是受薛裕熙的影响,这位薛贵君素来心境平和,处事淡泊,又御下仁善,深得宫人爱戴。
寿辰这天,玉福宫中张灯结彩,宫人个个皆是喜气。入夜开宴时,席间一派祥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而后便是些闲聊之语。
“璃儿,你回宫也有些时候了,日后可有打算?”
越瑾璃毕竟已然成年,若是继续赋闲宫中难免遭人口舌。越宸宁此问也是想为她安排一二。
而在座之人中,最为关心的自然是尹瑞晗与越瑾玹。尹瑞晗看向越瑾璃,神情紧张;越瑾玹似是无意地瞟过,等待着决定日后命运的答案。
“不怕母皇笑话,儿臣想像大皇姐一样过潇洒自在的日子。”
越瑾璃感受到众人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说得虽都是心里话,可被如此看着,也是不好意思起来。
凭着洵楠竹受越宸宁盛宠,越瑾璃完全可以争夺储位。然此言一出,大家多是诧异。尹瑞晗以为自己听错,转而看向越瑾玹,但见女儿点头,他仍是不敢置信。
“你倒是个会享福的。”
越宸宁听后,见洵楠竹默认,也知越瑾璃性子,便有了安排。
对于越瑾璃一事,在场除了洵楠竹与薛裕熙,并未惊讶的就属越瑾琏与林墨。经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知越瑾璃洒脱坦荡,与他们是一路人。且日后她出宫建府,想来两家必不会离得太远,平日里还能相互走动,也是极好。
寿宴散去,出了玉福宫,越瑾璃见越瑾玹跟在身边,似有话说。
“二皇姐,可还有事?”
“你……方才所言,都是真的?”
“那个位置,没人能比二皇姐你更合适。而且,也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它。”
原来,从担心越瑾璃会争储位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已经输了。他们想些什么,她都知道;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她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提。越瑾玹待在原地,可笑自己先前的小人之心。
第二日早朝,越宸宁下旨命工部重新修整她尚是亲王时的府邸,又命礼部准备封王立储一事。
若只是封王也就罢了,可如今竟连同立储。想着原先进谏多年,越宸宁皆不予理会以致储位空悬,现尘埃落定,群臣怎能不激动。
越瑾玹听到自己终于可以名副其实地坐上储君之位,一时间竟难以适应,眼中泪水险些不受控制。而尹家和俞家得知此事,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说起这立储还得多谢洵楠竹。那晚,他与越宸宁于昭华宫为越瑾璃的封号和府中安排商讨一夜。考虑到即使越瑾璃封王出宫,只要储位一日未定,这前朝后宫就会有人难以心安,若时日一久,谁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于是,他暗示越宸宁顺便连同储君之位一起定下以安众人之心。
至于修整王府的工期,工部回复须等一月。在这一月中,变化最大的当属尹瑞晗。如今的他不仅神气十足,对越瑾璃的态度也和善不少。青竹私下打趣,说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封王立储这天,越瑾璃换上暗红色亲王礼服,头戴束发王冠,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英气。辰时,她随身着太女王服的越瑾玹一同进殿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