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话要说?”盛世飞又问。
那老丈人只巴望能让他赶紧站起来,快点离开这里,这会儿,即便叫他倒贴些钱都行,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一迭声说道,“听小婿的,随他怎么都行。”
“那这钱,就让你女婿收下?”盛世飞故意又问道。
“收下,收下!”那刘姓嫌犯跪在地上,一迭声应答着。
说着,盛世飞把四百块大洋交还给年轻人,回头冲着嫌犯道,“你也站起来吧,既然案情已明了,证明你是清白的,那你翁婿二人,就赶快回去吧。只是临走前,我还有一句话要送你:人心不可贪,天心不可欺。这一贪一欺,就滋生了许多事端。”
翁婿二人连连称是,道了谢,转身离去。
天将晌午,年轻人出了法院,又来到甄家大院。看他手里提着包裹,甄永信就知道案子已经了结。年轻人直接到了堂屋,见了甄永信,纳头便拜,起身后,把包裹放到炕上,从一封大洋里,点出四十块,推到甄永信面前,说道,“这些钱,先生别嫌少。”
“这是为什么?”甄永信沉着脸问道。
“知恩不报非君子,”年轻人慷慨说道,“俺与甄先生素未平生,如今甄先生帮俺讨回了自己的钱,替俺出了口恶气,俺要是不报答,那岂不成了小人?”
甄永信板着脸,生气地说道,“早知这样,就不该帮你!”
年轻人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问道,“怎么?莫非甄先生嫌少?那俺就再添些。”说着,又要去拆封。
“慢着,”甄永信喝斥道,“我甄某人爱财不假,可并不是什么钱都赚的,早知你是这等无情无义、不通情理的小人,就不该帮你。也难怪你岳父会对你黑下心来。”
“甄先生这是在骂俺?”年轻人越糊涂,“俺可是从没干过缺德事啊。”
“没干过缺德事?”甄永信反问道。
“是啊,不信,甄先生可到普兰店打听打听,俺可是个本分人。”年轻人瞪着眼睛誓道。
见年轻人直愣愣的傻相,甄永信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强忍着笑,劝导他说,“你想想,你岳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养大成人,嫁给了你,你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感激,只因岳父一时贪心,想黑下你四百块大洋,你就心痛了。而我,只是帮你打赢了一场官司,帮你整治了你老丈人,你就要给我钱,却一点也不心痛,你说,你还有良心没有?”
“我……”年轻人张了几下嘴,却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
“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倒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干出一件丧天害理的缺德的事。既然你来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对待你岳父母?”甄永信追问年轻人。
“离他们远一点儿,不沾边儿。”年轻人直耿耿说道。
“混帐!”甄永信跳到地上,指着年轻人的鼻子骂道,“要果真是这样,你小子听着,我早晚会让你的这些钱,再重新回到你老丈人手里。”
“甄先生,俺老丈人真的太不丈义,我真的不敢再靠他边儿了。”年轻人一脸委屈地说道。
甄永信看眼前的年轻人,这会儿钻进了牛角尖里,一时转不开向,便打算好好开导开导他,问道,“那好,我问你,今后你打算把妻子怎么样?”
“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呗。”年轻人随口说道。
“你想过吗?亲不亲,娘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甄永信又开导他说,“你一个当女婿的,连老丈人的边儿都不沾,还怎么和妻子好好过日子?”
听完这句话,年轻人眨巴着眼睛,没了主意。甄永信紧跟着又说,“人,都有犯傻的时候,他为人性贪,你知道了,往后在钱财上,防着他些,不就结了?要是就为了这件事儿,和岳父一家反目成仇,你让妻子多为难呀?妻子整天犯难,这日子还能过好吗?”
“照先生看来,那俺该咋办呢?”年轻人低头寻思了一会儿,抬头又问道。
“那还不简单,去给老丈人赔个不是,认个错,重归于好,也就相安无事了。”甄永信劝道。
“认错?可是俺没错呀。”年轻人拧着脖子犟嘴。
“难道还要让你岳父向你认错不成?”甄永信轻拍了年轻脑袋一下,训斥道,“傻子,你总得给老丈人一个台阶下吧?这叫人情世故,往后留心学着点儿,就不会这么毛手毛脚地惹事端了。”
年轻人似乎开了窍,点着头,把包系好,拎起来要走。甄永信把四十块大洋推过去,说道,“别忙,把这钱都装好,再走。”
“甄先生真的不收?”
“真的不收,我甄某人虽爱财,但离间人家骨肉的钱财,分文不收。”停了停,又说,“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饭啦。中午十二点,有一趟北去的火车,你现在赶到火车站,兴许还能碰见你老丈人,你们父子可以一道回家。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你要记住,这次打官司的事,从今以后,你不得再向外人张扬,不然的话,势必会和你岳父结下梁子。懂吗?”
年轻人点点头,又跪下给甄永信磕了头,把钱装好,提着包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