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在西班牙收获了她的爱情与亲情共同编织而成的美丽花箍——轻轻地投向她缺乏滋润的心灵高地,来得自然也了无声息,这些年她无时不感到丰足与庆幸。
只是后来短暂的几年后,她诧异无比在异国他乡获得了痛彻心扉的感动,最终仍然剩下也只是依稀的残存,眼前却毫无形影相随。
白殊仍然是一脸的平静,从她那让人怜惜的一直没有离开的微笑中,研品正想去捕捉梅林及丈夫这两位是同学更是她的朋友的口中已经了解到的、再去真实面对她、去对接的一份实在感受,也去与她设身处地的面对面的去领略她人生莫测的多面性。
白殊和他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正午的阳光一下收起了它刺眼的锋芒,也像给他俩留处一份家乡的和谐韵味,不无端干扰她俩的思路。俩人都很久没有这样有一点点男女浪漫色彩的交谈了,有点拘谨、有点坦荡。
研品正问她这次回国的途径,她微笑着说:“西班牙到国内没有直达的航班,可从法英德这些国家中转,我选择了先到德国转机回国”。她当时想到了那是卢卡和米娅俩父女的家乡,在多年后,只有她作代表飞回他们的国土,踏一种感受一种祭奠和一丝慰藉。飞机上一路呼唤他俩的名字,希望他们的灵魂与她相伴也回故土一次。此时她把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藏在了心里,再一次想到他们也随心随己。
他又问她梅林她俩对自己婚姻子女情况给她介绍情形,白殊只顾点头,表示已经详细说了。
他要继续听她过往最不易忘记的人和事,是怎么真实又痛心地把一个毫无一点血缘雷同痕迹的孩子,越自己生命的贵重……?他想与她共享人生,共在许多年后重拾记忆、袒露心声。白殊望向平和的天空,又看看身边陪伴的人,一脸的诚恳与关怀从他温和的眼光中放出。还没多说,双方感觉得到对方的真诚。她又点头,继续讲述:
“米娅晓晓一天一个样的成长着,身姿长相、性格脾气、知识接受、为人相处等等,都没有让我们家长俩过多去操心。就连女性的生理期也在几个月前如期而至,没有太明显的青春期的症候群伴随。尤其是她的长相,小女子一旦踏入青春期,美丽的容颜追逐着青春年华的峰值,真是伴随着她日益增长的自信而向着美妙升华……”
“我不止一次对卢卡说,‘感谢你从天降临我的身边,还带来至少有5o%与你相像优秀基因的一位天使女儿!连接着我们遥远又意外相识,相互在异国他乡帮衬着过日子。’卢卡却深沉又风趣的回我:‘是你及时又不停歇的用心塑造,才有这样的动人奇迹一直攀附在我俩的身旁、是你的母性源泉为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生长的营养,也为我的人生添注了美满与乐趣横生’。”
白殊讲到这里,脸上终于不见了平静的微笑,出现了另一种神态。谈不上是痛苦面容,只是语减缓、眼光紧跟着沙沙脚步节奏,向着西面的坡道。
“卢卡讲到的那源源不断的营养,在后来的不久,就真实的没有跟上了。那乐趣横生的生活也随之丢失在了残酷的现实面前。我感到了受之有愧、至少是无能为力、是含着眼泪望洋兴叹!”
“正当米娅晓晓沉浸在很快就要完成小学课程,她就已经自己提前预习了下一阶段学习内容。前实习的喜悦与自豪正在她身体蓬勃显现时,我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有所变化,饭前饭后总自然躺在客厅沙上,到吃饭了才慢慢走过来,没有了一见我忙里忙外她就会最恰当的帮忙、吃饭的度和饭量也有所不同。我还以为她是过于用脑,影响了生物钟的摆动,睡眠不够。几次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她只是摇头否认。”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来天,她走过来吃饭时,她捂着肚子的上端,不快不慢地走到我跟前,掀起自己的衣服说,‘妈妈,我这儿不舒服’。我看了一下,没红没肿的。就用两个指头一面按一面问她怎么样,她轻轻地皱着眉头,指着左上腹,迟缓的说道:‘这儿有点痛的’。”
“这天是周末,一家三人原准备饭后去稍远的公园露营一天。卢卡我俩见晓晓只吃了很少的蔬菜就最先放下碗筷走离饭桌,脸色也好像差一些。卢卡对我说,‘你去问问,是不是生理期疼痛’?我说‘不是不是,还不到时间呢,我感觉她好像是胃部疼痛。’我说着,想到她这几天的反常,对卢卡说:等我收拾完碗筷,今天得送晓晓去医院看看。”
“到医院作了采血后的第一项检查是腹部b,报告的诊断栏内写着‘脾脏肿大原因待查’。我紧张地向b医生问了问:‘医生,这有没有大问题呀?’他点了点头才说,‘你们把报告单拿回诊断室去,听医生解读’。”
“回到了诊断室,医生认真看了报告,向晓晓再次详细询问病情,又让晓晓进到有屏风遮挡的检查床上,与一名护士一起,给她作了简单的检查后,出来对我们说:‘你们需要再到有血液科的医院作较为全面的检查’。医生见我们迟疑,又亲切的重复了两遍他以上的语言。语气一遍比一遍诚恳。”
“感觉医生越是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们的疑问,我们越是感到问题的严重。”
“我们到了最权威的医院,最终得到的诊断结果是‘慢粒——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我们虽不清楚这一长串的诊断,但最后的‘白血病’三个字,顷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十足无情地投到了我们平静又普通的、全是异乡异客组合在一起的小家之中,一切的温馨全部被这恐怖的色彩所笼罩……”
“办好了住院手续,我独在小花园一角抹眼泪。卢卡走过来陪我相对坐下,拉过我的双手,轻轻扶动我的手背后对我说,‘殊!别太难过,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好,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的!”
“就这样,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孩住进了血液疾病的医院——肉眼见不到病灶的医院。她也不是病到抢天喊地那般揪心的病症,而是像突然不明缘由,一家人被蒙上双眼把各自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说不出的恐怖色彩顷刻袭来,又一日复一日地持续加重阴森气息。”
“只有晓晓好像没那么‘沉重’,守医嘱听医生护士的话,告诉她与她们今后要长期成为‘朋友’了。我们知道了疾病的‘长期’意味着什么,她却为大家称她为‘美晓’而高兴。”
卢卡和我把她要读课本及课外读物的书,统统装成两箱给她搬拉过去,她把医院当成了课堂,笑嘻嘻地安慰我们俩:‘多舒服呀,读初中再到更好的学校我也住得住!’。到学校去看她时,总会笑呵呵的,有段时间并没有闹着出院。她多数时间是看书睡觉,到考试时请假去考试,还考了全班总分第一,班主任带着班代表来病房来看她时,她高兴得就像没病一样”。
“又过了两个多月,她有时也有点像过往的活跃起来,有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睁着大眼躺在病床上。但稍好一点她就闹腾出院,她自己推翻了自己刚入院时讲的话,我们最终还是依从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她说很想到野外去爬山也想去游泳。医生告诉我们出院后要从增加免疫力方面着手,但要循序渐进。还交代了居家治疗的服药方案及饮食配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