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后的珠子。”傅轻寒掖在怀里。
唐雪一脸讽刺的笑,压下想说的话,拿一颗珠子送给皇后?人家当朝国母什么宝贝没见过,你不过是我家的一个下人,能有多好的珠子?还不如送些真金实银实在。她忘了,她是唐知府的嫡女,进宫后父母也四处派人转送来银两花度,而傅轻寒,几近于净身出户,所有的,只是唐宛那个小妾娘平日千省万省下来的碎银。
青儿为傅轻寒挽起松松的髻,担忧地问,“小姐,皇后她不会为难你吧?”想起那顿毒打她兀自心有余悸。
傅轻寒顾镜道:“我会掌握好分寸。”
此去是凶是吉她心里也没底,豁出去这颗宝珠能否收到成效她也无法预料。
第二日
凤低头
凤低头
凤低头
坤宁宫肃静庄严,宫殿的一角在树阴浓浓中突起,直飞冲天。外宫站着的几个婢女不敢有丝毫马虎,毕恭毕敬。
“美人娘娘,这边请。”一个宫女轻折细腰,领着傅轻寒主仆蜿蜒朝主殿而去,“我家娘娘正在观看皇上下棋。”
“皇上也在吗?”傅轻寒随手掖紧怀里的宝珠,是送还是不送?
“是,皇上在荷苑与逍遥郎君对弈,正下得难舍难分呢!”宫女轻笑,她面色和善,与芙蓉性子极不一致。傅轻寒正想着,迎面芙蓉走过长廊,冷着一张脸,“交给我吧。”
荷苑在坤宁宫后院内,离前门有一段距离,三四里地的拐角处,一个青色长衫闪过众人眼目,瘦削的男人背影沿着另一条岔路而去。
飘逸脱尘的背影触动了傅轻寒的记忆,这个身影很熟悉,令她想起似乎是从前认识的谁,可却怎么也记不明朗,疑惑的目光看向芙蓉。芙蓉加快了脚步,“逍遥郎君的棋下完了,快点。”
逍遥郎君,十分陌生的名字。难道刚才真地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这个人她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由不得她想许多,只得放快了步子跟上芙蓉。
荷苑内,完颜珠脱下了常穿的大红宫服,一件淡黄色的便衫,眉宇间略显娇柔,半抿樱唇为躺在凉椅上的拓拨骁捏肩膀。
白衫的领子随意翻起,冷峻的面上难得两道长长的英眉肆意舒展,不经意地斜视间瞥见了走过来的傅轻寒,拓拨骁闭上眼,装作没看到。
“臣妾唐宛给皇上、皇后请安!”傅轻寒眼望着地,曲腰行礼,努力将这句请安的话说圆。除了完颜珠封后那天外,她从没给她行过如此正式的礼节,那时她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与中宫之位也只一步之差,有这样的特权。
所以傅轻寒行礼时头没敢抬一下,她怕无知的眼神暴露出心底的不甘与不平。
“嗯,本宫若不去请,唐美人是不会来了。”完颜珠保持着微笑。
“臣妾不敢。因为昨日没想到该给皇后姐姐什么见面礼,所以耽搁些了时辰。”傅轻寒顺势从怀里掏出手绢,捧过头顶奉上,一阵辛酸却溢上心头,这颗夜明珠,完颜珠她配吗?
“啊—”预料中的尖叫之声,傅轻寒抬眼看,完颜珠满脸惊喜,失礼地推搡一旁装睡着的拓拨骁,“皇上,是东海明珠!是真正的东海明珠!”
拓拨骁手一颤,夺了过来,仔细对光一辨认,果然没假!
“妹妹,你怎么会有东海明珠?”完颜珠强作镇定。
傅轻寒轻声道,“臣妾自幼身子不好,后来遇到一位道人,赠了这颗珠子,说可以增加灵气,也只是胡说而已。”
“原来如此。”完颜珠点头,上上下下将唐宛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她逊色自己的姿容上,饶有深意地笑了。
太像她了
太像她了
太像她了
完颜珠笑道:“妹妹别记恨本宫当日所为,依照宫里的规矩,私闯碧云宫本是死罪。”
“臣妾深知皇后姐姐宽容,心下记着呢。”傅轻寒说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皇上,我看唐美人才气不差于淑妃,那日的诗对得极好,明晚群臣大宴,不如也把她带上吧。”所谓拿人家的手短不过如此吧。
傅轻寒识趣地向她投去感激涕零的眼光。
“皇后,唐知府家的庶出女儿,上得了那种场面吗?”拓拨骁懒洋洋地反问。
“出身不在高低,我瞧美人妹妹一脸福相呢!”
“随你吧!”拓拨骁看了眼东海明珠,脸转向一边,这个宫里,只有他知道,东海明珠是傅贵妃从不示人的贴身宝珠。
傅轻寒勾着头,不去猜测拓拨骁如潮的心事。对于完颜珠的评价她更是苦笑,一脸福相?幼时赠珠道人替她算过一卦,白净的宣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母仪天下。傅丞相自是大喜,以为她注定要嫁给前朝皇帝,为此险些阻挠住她远嫁草原一事。后来拓拨骁攻克前朝,入主宫城,他又喜滋滋以为女儿要兑现皇后之命时,拓拨骁却迫于完颜家的势力立了完颜珠为后。
可见,世间之事变幻莫测,明天永远是个未知数,算命之言更万万信不得。她能活着,已经很知足了。群臣大宴,如果能碰到一两个故旧之人,东海明珠也就没白舍了。
傅轻寒换下绿色的宫裙,穿上一件素白的绸衫,很淡雅,再摘上一朵栀子别在发上。
御花园内,文臣武将退了官服谈笑生风,各种新鲜水果摆满长条桌,丝竹弹唱之声不绝于耳。拓拨骁坐在正位上,皇后与杨淑妃分坐两旁。
傅轻寒规规矩矩地上前给三人行礼。
完颜珠一个激动从椅上站起来,杨淑妃不屑地扔她一个白眼,对一个嫔妃的礼节用得着这么隆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