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也不卖关子,走上前拿过江元白的毛笔,又找过一张废纸,在上面画道。一旁的薛蝌跟钱大有见到这个情况,也放下棋盘跑来相看。
只见陈恒利落几笔,在纸上画出铺满林叶的高山,又在留白处填上几只惊起的飞鸟,以及一座无人敲动的古钟。
“妙啊。”薛蝌当即拍手道。
“恒弟,你真是吾之子房啊!”江元白直拍桌,笑得很是猖狂。
陈恒一一笑纳,笑道:“还缺一样东西。”又提笔,在废纸顶部画下一轮夕阳。
“暮鼓晨钟自击撞,闭门孤枕对残虹。”薛蝌笑道,“苏东坡的诗句,恒弟的思路果然快人几步,难怪文章总是写的漂亮。”
“苏东坡还念过这样的诗词吗?”陈恒有些狐疑,看到薛蝌自信点头,才对江元白道:“这样借诗来画会不会不太好?”
“你之前知道吗?”江元白问道。
陈恒摇摇头,他在诗词上的阅读量有限,书院中也不会把它当成主流来教导。
();() “那我之前知道吗?”江元白问自答道,“我当然也是不知道的。”他又拿过陈恒手中的毛笔,笑道。
“那还怕什么,由诗入画、对画吟诗,才是一等一的风雅。徐师知道,也得夸一夸我们俩的巧思。”
“要是挨骂呢?”陈恒谨慎的问道。
“都是恒弟的主意。”江元白当机立断,舍友保己。
这还能忍?陈恒上前报以老拳,只打的江元白连连求饶。
“错了错了,是我错了。吾之子房,何故对我如此。”
众人笑闹一番,才各自散去。薛蝌却放下棋盘,从自己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拿到陈恒面前,“这副诗集,里面收录了历代名师大作。上个月,浙地书局的新版。里面还有名家的注释,你可要好生翻阅,别给我弄丢了。”
陈恒得之大喜,不免起身拱拱手,“谢陶朱公成全之美。”
“好说好说,以后记得写副字给我。”薛蝌摆摆手,继续跟钱大有的棋局。
陈恒拿到书籍,却没急着翻阅。他每日都要抽时间练一会字帖,刚好这个时间体仁馆那边没什么学子,他一般都会趁着这個机会,去馆里好好看看颜真卿、李白的墨宝。
同屋的人都了解陈恒的习惯,见到他拿着纸笔出门,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对他说道:吃饭时,会去喊伱。
一人信步穿过走廊,读书的日子重复中带着有趣。陈恒悠闲的绕到讲堂后面,再过一个弯就可以走近体仁馆大门时,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轻柔的女声。
陈恒被吓了一跳,刚抬出去的脚立马收回。他以为碰到了夫子们的家眷,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那丝若有似无的声音,隐隐好像在提及自己。
“琦君,你知道吗?那日我哥哥就站在这里,指着谢师的画作说:这应该不是李待诏的真迹。其他学子还不服,说他:你虽是府试案首,可也不能这般糊弄我们……”
小女娃的声音甚是清脆好听,加之她言辞丰富,一番说来,连陈恒都听的一愣一愣,以为当日的自己真有如此神勇。
“哇,林妹妹,你哥哥真厉害。”
“哼哼,还行还行。都是我平日指点的好。”
“姑姑,你别给妹妹唬住了。妹妹姓林,我记得今年府试第一的童生姓陈,他们俩怎么能是一家人呢。”
嘿,这三个女娃说的人真是我啊。陈恒傻了眼,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一个妹妹,更好奇这三个女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