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開,混著果肉顆粒,從舌尖滑下去,像是一整個夏天。
祁郁覺得自己有一點卑劣。
他竟然有點希望身邊人保持現在的樣子,只被自己看到,只被自己擁有。
全副喜愛與信賴,全身心地仰仗自己。
只做被他養大的貓貓。
能夠只屬於他,才最好。
這念頭起得莫名,出現在腦海中的一瞬,就叫他止不住地心驚。
中意剛剛從貓咪變成人,對於人類社會的規則和慣例,所有人生經歷都是一張白紙。
可他不同。
他真真切切地在這世上生活了二十四年。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應該比任何一隻懵懂的貓咪都清楚。
這樣的念頭是不合適,也是不道德的。
這樣想著,嘴唇上驀地一軟。
中意揪了一顆葡萄,拿手指抵著,很堅定地塞進了他的口中。
白皙柔軟的指尖抵在唇邊,不明晰的一點溫熱,一晃而過。
祁郁:「……」
就是說,人真的要那麼堅守道德嗎?
都堅守了二十四年了,偶爾不堅守一次,也沒太大關係吧?
***
道德問題在當晚被暫時擱置到了一邊。
祁郁正面臨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中意發燒了。
從開到十六度的空調、冰箱裡的果盤和冰激凌球連帶著站在電梯門前分析案情的少年偵探團統統被祁郁列為罪魁禍,並被挨個批判了一遍。
中意燒得臉頰泛著紅,長而彎的眼睫下水汪汪一片,裹在被子卷里,撲騰著對他反駁。
「和冰激凌沒有關係!」
「祁郁。」
「你不能……顛倒白黑。」
「是顛倒黑白。」
祁郁冷酷無情地地捉住他的手腕,重塞回被子裡,並宣布。
「學會三十……不,一百個成語前,都不許再吃冰激凌了。」
「你討厭!!」
中意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要看見你了。」
說完,和冬眠的松鼠似的,卷著被子慢吞吞地翻了個身,只肯給他留個背影看。
祁郁盯著眼前淺灰色的被子卷,戲謔地挑了下眉,伸出手指,沒費什麼力氣地在上頭撥了撥,將人重滾了回來。
「怎麼辦?」
他對裡頭的貓貓好整以暇地攤了攤手,「好像又看見我了。」
中意:「!!!」
太壞了!
人類怎麼可以這麼壞!
對貓貓一點都不好!
他燒得頭昏,手腳酸軟一片,眼皮又沉,睜開都費勁,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氣勢洶洶地和祁郁吵架。
「我要把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