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程斯刻心里明白,他到底想让温浅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望着他,到底想让温浅怎么对他。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被温浅折腾乱的被子重新给温浅盖好,之后转身离开了温浅的房间,带上房门的那一刻,房间骤然陷入黑暗。
温浅依旧安睡,直到良久,黑暗中一丝暗光闪过,他无言睁开了双眼。
◇第68章小狗得志
这个晚上的吻谁都没有再提起,程斯刻以为温浅酒醉断片,温浅也自然不会告诉程斯刻其实在他拉下程斯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清醒了。
如果让温浅回到那个当下再做一次选择,温浅想自己或许还是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他居心不良,迟早都有情难自控的时候。不是昨晚,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
而昨晚,他还能用醉酒来假作无事生,这或许是上天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仁慈。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犯罪,他对一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动了心,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痛苦和无望,痛苦于他违背了伦理人常,无望于这种感情永远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得不到,也不能得到。
温浅甚少有这么不光明磊落的时候,在他看来,这就是他处心积虑地设法占了小辈便宜,此刻青天白日阳光普照,一切黑暗里的放纵都被晒得无所遁形,温浅一向自诩年轻风华正茂,此刻看着端着一碗粥进房间来的程斯刻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你个老不死的,搁这老牛吃嫩草呢。”
这一认知让温浅感到牙痛,脸上瞬间带了几分不自然,瞥了程斯刻的眼神多少带了点不明显的心虚。
可他本以为自己脸皮够薄了,却在看见程斯刻第三次红着耳根子躲开了他的眼神时认识到了一点:程斯刻好像快被自己臊死了。
程斯刻不知道温浅根本没有断片,甚至昨晚那个吻还是温浅主动挑起的战火。在程斯刻的认知里,温浅就是那无辜柔软不知世间险恶的小白兔,小白兔在睡梦中被大灰狼趁火打劫偷了一个香吻,简直是被他彻底地玷污了!
程斯刻有一种将心目中的神明拉下了泥潭的罪恶感,半大少年的城府自然也没有温浅来的深,那么点罪恶愧疚在肚子里酝酿了一个晚上,现在彻底酵了,漫上了耳根子涨红了脸。
温浅无言望着程斯刻一分钟眨了五十下还左右乱飘的眼神,一脸欲言又止,心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搁这装起清纯来了,昨晚可没见你嘴上少用劲啊。
温浅抿了抿嘴唇,回想起他昨晚装睡的时候嘴唇麻了好久。
但就程斯刻这个表现,温浅一时还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难评,这真的很难评!
不过因为这两人各自都含了那么些不可告人的心虚,此时对待对方的态度就越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过分殷勤,温柔十足。
程斯刻自诩是一只大度的小狗,不能这么小心翼翼斤斤计较,遂不再提温浅因为生气离家出走不回消息晕倒住院差点不被钟宥齐强吻的事情了……
草,还是好气!
但这么点气自然也只能在肚子里自行消化,他可是一个偷吻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在温浅面前摆谱!
程斯刻自我认知明确,对待温浅越温柔上心,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温浅受此待遇颇有些受宠若惊,他以为就他最近犯下的这么些没谱的事儿,程斯刻左右是要跟他计较一番的。
意外之余便是觉得熨帖,果然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狗,没白对他好!
他们互相之间都有事儿瞒着彼此,但却因此收获了一种意外的平衡。
程斯刻白天要上课,只能放温浅一个人在家里,到了晚上说什么也不上晚自习了,非要回来给温浅煮饭。
温浅几次劝说程斯刻都当耳旁风听了。
“我这不是怕你班主任有意见吗?”温浅迂回地开口。
“我跟班主任说过了,我哥生病了需要回家照顾,他答应了。”程斯刻不为所动,眼神都没抬,边说话边手下不停地给温浅煮中药。
温浅站在厨台旁边,闻着入鼻的浓郁的中药苦味儿,掩住鼻子几欲呕吐。程斯刻倒是面不改色地站着,鼻子都不皱一下,认真搅拌着炉子里的中草药。
这中药是林樾给推荐的老中医开的,这人倾情推荐说这老中医补体有一手,就擅长治疗温浅这种体虚不足的人。程斯刻听闻二话不说请了假带着温浅就钻老中医的胡同里去了。
温浅讨厌吃中药,几次想装晕赖在家里,都被程斯刻轻而易举地识破,三下五除二将人收拾好带出了门。
林樾的车停在楼下,看见程斯刻跟成熟男人似的扶着温浅出来,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丰收感,但另一方面他瞅着温浅那副被人完全拿捏的小样儿又有一种嫁女儿的心酸,一时之间五感交杂。
老中医不愧是老中医,望闻问切一番之后,老先生将自己的老花镜往下压了压,稀罕地上下扫视了温浅一圈。
“有女朋友吗?”老人家和蔼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