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好。根本做不好。
胡蔚在一团糟的状态下离开的公司,走的时候,温屿铭办公间的灯还亮著。
地铁摇摇晃晃的,酷似小时候母亲推的摇篮。胡蔚靠在车门上,听著列车行驶的声音,听著旁人细碎的耳语,听著角落里那老人哗哗翻报纸的声音。
没有位置了,胡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他只身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本以为能求得生存,可,虽然到处都是树,却没有一棵结果子的树。
你到底都在干些什麽呢?能干些什麽呢?
这是胡蔚告别模特生涯前问过自己的一句话。现在,他再一次把这个问题提给自己。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亡,毫无目的地可言,却能让人精神奕奕。等到发现跳出牢笼竟是一片苍茫,回不去也走不出,却为时已晚。
进门胡蔚做的第一件事是开灯。除去小纯的眼睛泛著绿色光泽,整个屋里漆黑一片。猛男跟小纯争相欢迎著胡蔚的归来,胡蔚却没心思哄哄它们,而是挂上钥匙就躺到了沙发上,外套以扭曲的姿态被压在身下,胡蔚翻了个身,将其扯了下来。茶几上有齐霁留的便条:去杭航店里了。
客厅的吸顶灯憋了一个灯泡,这使得光线不如以往明亮。胡蔚睁著眼睛,笔直的注视著那灯,直到眼前晃起光的条纹。
他反复的劝说自己振作起来,不要被这突然而至的情绪化所打到,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干劲儿。
心浮气躁的扫视著客厅,胡蔚的视线是在那柜子上凝固的。他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拉开抽屉,印著红十字的药箱刺眼的躺在里面。
“要不要试试看?”
“什麽东西啊?”
“好东西。”
“有多好呢?”
“让你忘记一切烦恼。”
小心翼翼的拎出药箱,胡蔚合上了抽屉,将药箱往茶几上一放,坐了下来。他的手放在药箱的搭扣上,仿佛有所挣扎,却在几秒锺之後就将它掀开,然後,那瓶氟比汀就握在了手中。
没别的可选择的情况下,手边的无论是什麽也是首选。
胡蔚是在拧开瓶盖後停下的。
手,自动的停止了。
吞下它,暂时的烦恼没有了,可……
胡蔚胡噜了一把脸,点了颗烟。
现在的脑子一团糟乱,各种各样的想法层出不穷。他对自己说,偶尔一次有什麽了不起,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连声叹息,它同情他的前功尽弃。
你要什麽,究竟要什麽,两个声音汇聚在一起,拷问著胡蔚的心灵。
什麽都得到过,也什麽都放弃过。什麽都尝试过,也什麽都背负过。
没有了敢与不敢。只剩下,想与不想。
胡蔚的意识仿佛剥离身体,赤条条的飞往了过去。
镁光灯下自信的步伐、前卫设计感十足的霓裳,世人瞻目的焦点。掌声、鲜花、金钱和荣誉扑面而来。头顶美丽的光环,一切事物都显得精致而美妙,然而剥开光鲜的表面,背後的真实却令人窒息──强暴、滥交、毒品和绝望。更无法摆脱的是,被名利冲昏的头脑,傲慢、嚣张与愚蠢齐头并进,看似逍遥实际却不思进取,为了所想达到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你陷害我,我陷害你,你找到支撑,我就要找到比你更强有力的。作为娱乐圈的相关行业,时尚圈也注定是个要命的大染缸。phieanderton一个人的丑闻能拍出另一部《性谎言录像带》,还有什麽不会发生?在这儿没有最乱、只有更乱。谁在乎什麽?什麽又去在乎你?一切在国际时装模特代理界赫赫有名的公司都在把你当作商品出售、任人观赏,最後却只扔给你点儿辛苦钱,那些被碰掉的瓷,摸褪的色,铺天盖地的灰尘没人去管你,他们只需坐在那里等下一件瓷器上架,替代你,并将你扔进垃圾桶,再等著扫垃圾的把你的碎片清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