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呢?」春梅问。
「他去摆摊。」纲继续折纸莲花,「他说再不去卖猪r0u,就要喝西北风了。」。
「是吗?」春梅从皮包里拿出一包信封,「请帮我交给方先生吧。」。
「他不会收的。」纲推还给春梅。
「还是试试看吧。」春梅微笑说,将信封又推了回去。
在高雄的一切,似乎已画下句点。
纲在回台北的火车上,睡得不醒人事。
而回台北的他,将拿着简单的行李,飞往荷兰。在台湾这块土地上,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虽然,当纲回想到那一天下午的回忆之时,纲的心脏仍不由自主地揪在一起。但是,他的心尚可维持平静。
是小南的话,我就放心了。那时的纲,这样对珊珊说。
那是他俩发生关系的两个月後的下午,在衣蝶百货附近的咖啡厅里的落地窗前。只是,珊珊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段午後的片刻记忆,常分分秒秒跟随着纲,在纲遇到足以忆起这午後回忆的场景前,悄悄地窃取纲的柔情。
纲没有哭泣。他从不认为他失去了这段ai情。
h昏,马路旁的路灯,在不知不觉中点亮,将台北的夜se点缀地缤纷热闹。然而,对於台北的街道,记忆总是拼图似的。
中国古代文人画山水,并非如西洋人的写生。文人们,不带纸与画具游山水,带的是满怀t验的心。在游历完毕之後,回到家中,酝酿了满溢的创作灵感後,大笔一挥,画出心目中的那块仙境。
如果,不看台北画画,这张画纸将会成什麽样呢?
握着铅笔,小南想画。空白笔记本上挤满了狂乱的线条。他想画人,心中却觉得索然无味。想画公车上摇摆的吊环,却始终画不好那摇摆的动感的圆。
下了公车,小南漫步在红砖人行道上。因为搭公车的次数太少,小南不知道该在哪一站下车b较妥当,最後竟提早了一个站下车。步行的缓慢,让小南想起多年前米兰昆德拉的「缓慢」。这本薄薄,篇幅不会超过两百页的,小南看的进度果然很慢,始终没有看完。而他唯一对於这本书的记忆只有一句话「为什麽缓慢的乐趣消失了呢?以前那些闲逛的人们到哪里去了?」。
在台北的年轻人,似乎,恐惧一个人独自散步逛街。机车布满街道,缩短了距离,可是,为什麽总是感到莫名的空虚呢?小南想着。
好想投入小月的怀抱喔!想起小月的香味以及她天真的笑声,小南原本缓慢的步伐便活跃轻盈起来。
他走进春梅阿姨家的社区,走到屋前,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楼整层没有一丝丝光线,连客厅里与庭院连接的大落地窗也紧紧封闭。他爬上三楼,敲敲春梅、小月以及冷君的房门,都没有回应。下了楼,敲了敲珊珊的门,许久,也是没有人。
这样空虚的屋子,让小南的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他瘫痪似的软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没有人。小南心中嘀咕,转身侧卧,脑袋便渐渐地模糊起来,进入深沉昏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南在睡梦恍惚中,隐约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有人轻缓地踏上玄关,走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慢慢b近。
小南勉强睁开蒙胧的的双眼,珊珊的脸出现在小南的视线里。
「小南?」珊珊打开客厅的灯,发现他躺在沙发上。
「你们都去哪儿啦?连春梅阿姨都不在。」小南r0ur0u双眼。
「我去买东西。倒是你,这几天像完全消失一样。」珊珊站到小南身旁。
「小猪呢?」小南问。
「不知道,早上就出去了。」珊珊耸耸肩膀。
这时两人听见大门被打开又被关起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有人回来了!ga0不好是小猪呢!」小南兴奋地说着,便想伸腿站起来。
啊!不好!我的腿!麻痹了啦!他站起身,没想到,竟然双腿一软,直接朝珊珊扑过去。两人纠缠在一起,倒在地毯上。
小南回过神,要起身时,抬头,望见蓝月正站在门口。两人的眼神就这麽相望,而蓝月的表情充满讶异。
「小月!」小南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十分乾涩。
小南有叫住我吗?我什麽都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我在满溢的泪水中奔跑,靠着直觉跑离这栋屋子,跑进地下室,在泪水模糊双眼的悲伤中,骑着摩托车,在车与车的缝隙穿梭。
全凭直觉。
我只能往淡水骑。
一路上,我悲叹自己的可怜与孤单。这时候的我,脑中竟想不出一个容身之处,即使,去了淡水,我大概也只能躲在图书馆最高层的楼梯间里,默默哭泣吧。想到这儿,我将机车停到路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给冷君。
打了好几通,冷君都没有接。我只好发动引擎,继续向前走。
机车转至承德路上,我走走停停地骑着。停下,是为了要擦乾眼泪。在这条不知道骑了多少次的大马路上,我的内心装满了我与小南的回忆。而如今,这份记忆每分每秒都让我哭笑不得。
这算什麽恋情!我愤怒地大喊,猛按喇叭,机车也在我猛催油门之下,快速行进。没想到,车子竟然在快到士林的时候,熄火了。
我推着车,快速走到路边,并发动了无数次,机车始终无动於衷,怎麽样都像块废铁,只发出无力的声响。
是不会吧!竟然会这麽衰!我拿出手机猛call冷君,当然,冷君也始终没有接电话。我将车停在路边,抬头望一下四周,发现阿仁的蛋糕店就在前方。
拖着虚脱的脚步,我走进蛋糕店。
偌大的空间,充满甜蜜的香气,阿仁正站在透明开放式点心房内工作,用两手r0u着一大块白se面团。我伸手擦一擦脸上的泪痕,就这样站在点心房外望着阿仁,足足有一分多钟。直到阿仁的双手离开面团,抬起头,与我四目对望。